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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授权翻译】Avant-Garde Classic E(全文完)[白度/灿嘟/古典乐]

[白度/灿嘟]Avant-Garde Classic E(全文完)

[백도/찬디]아방가르드 클래식

原作:0시0분[0时0分]  

翻译:海天月夜


授权书见A章

Avant-Garde Classic:A B C D E

这次重发的都是在13年翻译的基础上修改了一遍的文本。最终章过去分为三节发,这次修改整合到了一次。

这章依旧私心推荐BGM:EXO-12月的奇迹(韩文版)

 

看完全文再听这首歌会别有一番滋味,比如猜猜这首歌的歌词对应文中哪个人的哪个时期。12月的奇迹的ochestra版其实也挺符合这文的氛围。

 

 

 

Avant-Garde Classic E

 

 

【前两年抓得紧时开头大段被删减的文章在23年又补进正文了,所以这章在lofter上是完整版了,不用再参考我个人简介或评论区阅读x】


 我只是多数中微不足道的一个存在。

 

就算做了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了什么变化,也不会有任何人去关心那些。没有任何人会倾听我的话语。孤儿院里有太多的孩子,我平凡得无以复加,而孤儿院的大人们更是连自己的生计都难以维持。没有人会去关心一个孩子的牙牙学语和琐碎成长。没有一个人会有那种闲暇。我独自感受着自己。没有任何人察觉到的,不会投以关心的,只属于我的事情。比如能多运用几个单词了,原本不熟练的握笔姿势变得有些标准了,能独自穿裤子甚至会自己系好腰带了,比如衣服破了个洞,吃菠菜的话会全身发痒,会想哭,需要有谁为我拍拍背,抱抱我,对我说你是特别的。所有的一切都只属于我自己而已。

 

 可是弹钢琴就不一样了。所有人都会注视着我。只要按照伯贤对我说的,按照伯贤的老师教我的方法弹奏白色与黑色的琴键,人们就会神奇地望着我,为我鼓掌,为我赞美,会倾听我关于钢琴的所有意见,会尊重我。对我来说,能让人们记住我的唯一手段便是钢琴。对于饥渴于爱的年幼孩子来说,钢琴就是整个世界。是能够触碰幸福的唯一绳索。于是我,是那般迫切地紧紧抓着那条绳索,

 

 暻秀啊,别人说我有才能哎。

 

 我合上了我的眼和耳。

 

 他会夺走我的一切的。

 

我操纵了我自己。

 

  你永远都只能在我的脚下。

 

 我操纵了你。

 

 

 

 

 

 

 

 

 

 

 

 宽敞的机场传来了行李箱的轮子滚动的声音。只装进了最低限度的生活用品的行李箱,在拖拉的过程中随着滚动翻倒过,也愚蠢地发出过刺耳的噪音。伯贤无法转头,只能若有若无地轻瞄身旁。

 

 有人在经过时撞上了伯贤的肩膀。伯贤这才产生了来到韩国的实感。然后感到了可笑。竟然只因为这个就实感到自己在经过远超十年的漫长岁月后回到了故乡。记得在韩国度过的少年时期是幸福的。是我人生最初也是最后的幸福。至今依然历历在目。为了培养身为独子的伯贤的社交性,被父母拉着前往的地方是破旧的孤儿院。长得都差不多的阴郁孩子们。那时也是现在也是,唯一会的只有钢琴。在被硬是叫过来坐下的孩子们面前糊里糊涂地弹奏起钢琴。被清一色的漠视而弄得不知所措的稚嫩手指。以及唯一一双直直注视着自己的稚嫩的眼,至今也仍是一合上眼就能忆起的光景。穿着旧衣服的年幼小孩。以那双由于被抛弃的身世而沉淀了比任何人都要浓厚的忧郁的眼睛定定注视着自己的孩子。无法不向他搭话。无法不想变得亲近。虽然拥有一切却不屑于拥有的年幼的我产生的,唯一的,最初的欲望。如果知道那个欲望会毁掉你,会毁掉我,会毁掉我们的话,不,至少如果不开口说要教你弹钢琴并拉着你的手让你坐到我身边的话。只是喜欢碰触到了我的手的你那小小的手,只是出于幼稚的虚荣心而打算对你展现我擅长某个领域的样子,只因想让你能在我身边呆得更久,而靠近你的话,而贪心于你的话……

 

 一切都是我的错,暻秀。

 

喉咙发烫。眼睛瞄向一旁。可以看到暻秀。就像儿时,不,是比那时还要阴郁地推开了这个世界的双瞳。如果那时候是因为想要装下世界而阴郁,现在则是因为想要拒绝世界而阴郁。而把你变成那样的错都在于我。虽然并没拒绝自己厚着脸皮说出的同去韩国的请求,但是伯贤却知道这并不意味着他接受了。暻秀只是,无所谓而已。只是觉得一切都没什么不同而已。在失去钢琴的同时丧失了自己的意义的暻秀,只是把所有的一切放置于一旁,任它们自生自灭而已。即便那是他自己。对你来说,钢琴比你自己还要重要吗。钢琴就那么重要吗。对我来说这世上最重要的就是你,为什么你却不认为你自己很重要。伯贤扭曲了表情。那是个痛苦的表情。他连呼吸都无法如常进行。连暻秀空洞的目光都无法直视。无法看向暻秀。那就是他的罪孽。

 

俊勉还细心地为他们提前叫好了车。伯贤把行李交给了站在后备箱前的司机,而暻秀则愣愣地站在出租车旁边。伯贤为他打开了车门,暻秀仍然一动不动。

 

“暻秀,要坐出租车了。要回家了。”

 

家。虽然由自己说出口,伯贤却仍然觉得那个单词太过陌生。自从离开父母膝下游历海外已过去了数不清的岁月。自那以后,伯贤从未产生过家的概念。无论在哪里,伯贤都无法融入,也无法喜欢任何人,完整地托付感情。而是把所有的一切倾注在了暻秀的身上。

 

暻秀在打开的车门前站了很久。咕咚,咕咚,像是吞咽什么似地呼吸着。像是要把上涌的物体重新压回心里似的。伯贤在打开车门后便静静地等着。不知是不是俊勉事先交代过,司机也同样没有催促他们。

 

折磨一个人比想象的还要痛苦。每当毁掉暻秀时,伯贤会被加倍地毁灭。在对暻秀口出恶言的同时,伯贤也在对自己付诸恶咒。比现在年少的时候,也曾抓着暻秀的肩膀,边摇晃边质问过为什么我要对你这样。每当那时暻秀都会毫无反应地空出自己。然后转身就忘掉刚才的一切。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却因恐惧而瑟瑟发抖。颤抖着望向伯贤,希冀着他能击溃自己。伯贤毫无选择分支。从好奇转为怜悯,从怜悯转为爱情。伯贤的人生因暻秀而斑驳。

 

暻秀缓缓动起了身。弯下身子坐进了后座。伯贤本来要下意识地踏入后座,却又重新抽出了身。把车门关上后侧身打开了助手席的车门。然后坐到副座上系好了安全带。后视镜映出了暻秀的脸。伯贤安心于能够看见暻秀的脸。暻秀冰冷地凝视着伯贤的背影。伯贤可以从暻秀的视线中感到后颈发凉。对暻秀变得强硬起来后便一直承受着这种感觉。虽然渴求着包含爱情的关心,返回来的却只有混杂着冷待的无声叱责。一直,非常之久。车子流畅地启动出发。

 

 

 

 

 

 

 

 

 

在长达一个半小时的路程后,总算来到了家。从车上下来后,又跟着引路人走了约三十分钟路程的山路。山势险峻到令人怀疑这里是否真的有人生活的程度。入眼处随处可见陡峭的绝壁。暻秀啊,不累吗?对着伯贤担心的话语,暻秀连目光都没有投去。暻秀只是来回注视着地面和与灿烈送给他的盒子,默默地行走在泥土与石头混杂的山路上。并不沉重的行李重重地压在伯贤的肩上。是因为山太高了吗。望着暻秀毫无生气的背影,伯贤突然感觉喘不过气。

 

那是一座小小的木屋。刚好两个人居住的大小。这样的山里竟然有这种屋子,伯贤只觉得无比神奇。不同于四处巡视的伯贤,暻秀并没有特别的反应。从引路人那里拿到钥匙的伯贤开了门。在吱呀几声后,门终于被打开。似乎并不是全新的家,山里的气息从门缝透了出来。伯贤一直维持着开门的姿势,等待着暻秀走进屋里。暻秀正呆呆地站着。望着家的眼睛一片空洞。而伯贤也在不发一语地等待着暻秀。

 

仿佛做梦一样朦胧,暻秀想。就像做着残酷的噩梦,毫无现实感。感觉灿烈下一秒就会出现,拍着自己的肩膀说暻秀啊,一起去练习吧。暻秀缓缓地摇了摇头。要丢弃这一切。只是做了片刻的美梦而已。从一开始,暻秀的人生就是以不幸开始的。而那个结尾也绝不可能幸福。只是非常短暂地获得过幸福。仅此而已。而他也会靠着那份记忆度过余生。所以不会再产生留恋了。暻秀缓慢地迈出了脚。而伯贤同样缓慢地跟在了身后。

 

并没有多少行李要整理,几件衣服,牙刷,牙膏等生活必需品便是全部。而那些也因为家里都已备好而变成了无用之物。卧室,玄关,浴室一应俱全的家。地板上没有一丝灰尘。伯贤想起了对每件事都很上心的俊勉。真是很像他风格的房子。

 

在伯贤整理屋子的时候,暻秀坐到了沙发上。阳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照射进来。伯贤正忙碌地穿梭于浴室,厨房和客厅之间。暻秀像株植物一样毫无动静。阳光洒在暻秀的脸上。暻秀想起了灿烈。那些光是呆在身边都会因为温暖的光芒而感到安心的日子。

 

俊勉帮忙整理的旅行包里几乎没有和Avant-Garde Classic相关的物品。乐谱,奖项,所有的一切。一切的一切都像个谎言。Avant-Garde Classic,伯贤发出这几个音阶后,为猛然感到的距离感而吓了一跳。很陌生。就像做了个很长的噩梦。有种回到了儿时的感觉。一周来一次自家的暻秀。那时随着次数的增加而感受到的感情,此刻正重新缠绕着伯贤的周身。伯贤顿觉心情好转了起来。甚至生出了也许能重回那时的不着边际的自信。虽然复健疗程很辛苦,但是只要坚持配合就可以的。只要暻秀本人有那个意志的话。当然自己也知道那并非易事。但是和至今承受的那些时间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

 

不到一小时就把房间收拾得差不多了。作为最后的收尾,伯贤翻了下旅行包的底部。本以为什么都没有,却摸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伯贤缓慢地举起了手中的物体。

 

“……”

 

「Jan,I respect you very much. I've seen you for many years. I'm so happy because I'mwith you, in here, in same orchestra.」

 

伯贤定定地注视着手中的物体。是灿烈第一次见到暻秀时送给他的CD。

 

暻秀闭上眼描绘起了灿烈的轮廓。幸福的日子,让我感到幸福的脸庞。洒进家里的阳光一点也不温暖,只会让人感到刺眼。明明闭上了眼,视野却一片纯白。灿烈的残像没能持续多久,顷刻便被灼眼的光芒所掩盖。抑制不住地想笑。边伯贤。

 

 现在你满足了吗。

 

暻秀卸去了身上的力道。

 

 这就是你所希望的吗。

 

有人从房间里走了出来。暻秀细细地眯起了眼。是伯贤。笔直站立的伯贤和瘫在沙发上的暻秀的双眼交汇在了一起。暻秀立即涣散了瞳孔的焦点。视野像是蒙上了一层雾气般变得模糊不清。无法看清伯贤的表情。不知是在笑,还是在哭。伯贤动了起来。慢慢走向了暻秀的所在。走得越来接近。暻秀下意识地蜷起了身子。伯贤仍在向他走来。不要过来,暻秀想说出口,但是嗓子却不听他的指挥。

 

“这个。”

 

伯贤伸出了手。暻秀不自禁地发起了抖。看也不看自己便先采取警戒姿态的暻秀充斥着伯贤的视野。暻秀啊。伯贤感到了嗓子发堵。但是他知道是自己的错。所以他笑了。直到刚才还很高扬的心情就像谎言一样,仿佛泄了气的气球,希望从伯贤的心中逃离了出来。填满了心脏的自信感已蒸发不见。暻秀将身子蜷得圆圆。伯贤产生了一种错觉,仿佛暻秀的全身长满了无形的利刺。

 

 “CD.”

 

暻秀不停颤抖着的双眼瞬间停止了抖动。而后暻秀缓慢地把手伸向了伯贤。伯贤把CD推向了暻秀那边。暻秀迅速地从伯贤的手上夺过了CD。力道大到令伯贤没能站稳晃了一下。暻秀用衣袖狠狠地擦拭起了CD。伯贤忆起了之前暻秀对他喊不要碰它时的样子。再一次,脱了力。暻秀越发背离着伯贤。是让他不要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强烈抗拒表示。伯贤想要留在暻秀的身边,却还是遵从暻秀的意愿迈开了脚。趿拉的步伐让人产生了地板都要塌陷了的错觉。

 

看到CD后,暻秀想起了灿烈。那个唯一能支配我的低音提琴的声音。那一日的河畔,温暖地落在唇上的嘴唇。刀刃一般的阳光瞬间变得柔和。可是,却没能维持多久。从湿润的嘴唇上感觉到了伯贤的气息。瞬间涌上了一阵呕吐感。可是这并不是瞬间的事情。温吞而滚烫的某种物体在体内逆流。暻秀干呕着奔向了浴室。连灯都没来得及打开便坐倒在便器前埋头呕吐了起来。没有吃下任何东西的胃像是被苦涩的胃液烫到般的火辣。没有吃下任何东西,自然没有任何东西可吐。暻秀不断地在体内往外推搡着什么,却没有任何东西被推出来。呕吐并没有停止。真希望它们能出来。长久以来折磨着我的那些灰尘一样的团块。暻秀想要呐喊。求求你们出去。拜托你们从我的体内滚出去。我因为你而痛苦着。快要疯了。

 

无论什么都不会好转的。

 

伯贤站在浴室的门口。站在那前面等着暻秀的声音。光是听着就感到喉咙烧灼一般的疼痛。想要立马破门而入去拍抚暻秀的背。可他却无法这么做。不能敲门的手茫然地徘徊于虚空。没事吗?想要对他这么说。一切都会变好的。想要这么安慰。无法说出口的话语黏腻地附着于舌尖上。消瘦的背,端正的后脑,想要看到那个太过柔弱的背影。真的无比渴望长久以来不曾装进过自己的那双眼。哪怕一次也好,想再一次接受曾在遥远过去相视而笑,曾经慈祥地望着自己的那道目光。但是伯贤却连浴室门都无法打开。无法看着暻秀的双眼从浴室门滑落。伯贤啊,想听到暻秀那么呼唤自己的声音。无论是什么都能去做。只求你不要恨我。请你爱我。暻秀啊,求求你。请看看我。求你,看我。

 

 

 

 





“伯贤啊。”

 年幼的少年抬起了脸。少年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在确认了呼唤自己的人后随即做出了顽皮的鬼脸。暻秀啊。看着主动叫了自己反倒尴尬起来的暻秀,伯贤展露了笑颜。

 “怎么了?”
 “钢琴……”

暻秀拉着伯贤的衣袖嚅动着嘴唇。因为总是吞吞吐吐,而且以非常小的声音说话,人们经常听不清暻秀说的话。可伯贤却不一样。为什么人们听不清暻秀的声音呢,伯贤反而觉得那些人很奇怪。明明只要再多注意一点,再倾注一些关心就能听得这么清楚的。伯贤把手里的蒲公英放到了暻秀的手上。不能折花的,见暻秀在犹豫,伯贤爽快地笑着说,下次不会了。

 “弹钢琴?”


 暻秀点点头回答了伯贤。圆圆的眼睛玻璃珠般地闪烁。似乎光是想象都会觉得开心,早已满面笑容。就像墨水渲染了宣纸,伯贤的嘴角也跟着暻秀上翘了起来。好啊。伯贤应着,抓住了暻秀的手。可以感觉到掌心里细细的蒲公英根茎。暻秀似乎很开心的样子,轻轻摇晃起了手。小小的掌心软软嫩嫩的。

 要弹什么曲子呢,上周四弹过的那首,暻秀说。Fly Me To The Moon?嗯。暻秀回答。上周四是孤儿院老师的生日。本打算弹奏生日祝福歌的,但是不喜欢太过俗套的东西,伯贤便弹奏了正在练习中的曲子。只是不想另外练习才弹奏的,暻秀却特别喜欢那首歌曲。伯贤把歌词翻译成韩文写在了乐谱下方,暻秀读完后便更加地喜欢了。伯贤啊,我们以后一起上月球吧。时不时的,在弹奏钢琴的伯贤身旁哼着歌的暻秀会握住双拳这么对他说。好几次都是。伯贤每当那时都会感到心情愉快。所以原本仅仅是被钢琴老师要求弹奏的Fly Me To The Moon也越发受到了他的钟爱。这么一看发现歌词也可以,旋律也不错,而且最重要的是暻秀很喜欢,所以他也喜欢。伯贤虽然小,却知道在自己的心里,暻秀所占的分量并不小,他也欣喜于这个发现。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欣喜,但还是喜欢。因为自己在暻秀心里所占的分量也相应的有那么多,所以他才会那么想。

 暻秀的体格比起同龄的孩子要瘦小上许多。一开始伯贤并不能理解暻秀为什么会那么瘦小。直到他在孤儿院吃了第一顿饭,才顿时顿悟。每个周末都会过来食用的孤儿院饭菜和伯贤在家里吃的那些不同,简直难吃到难以下咽的地步。饭粒是硬硬的,汤水是冷冷的,菜肴还有股腥味。如果天天吃这种东西的话是绝不可能活下去的。所以才会那样啊。伯贤想到了暻秀的身体。明明是相同的年纪,却比自己瘦小许多。体形相差到伯贤和暻秀一起出去的话会有人问是不是兄弟的程度。明明伯贤本身也属于偏瘦的体型,也没少让父母担心过。而且暻秀也比自己的年龄来得更加脆弱。即使是小事也会受到比他人更加严重的伤害。而暻秀也一直,太孤单了。虽没并有直接说出口,但是伯贤每次去见暻秀时都会不断从暻秀的身上感觉到空缺。伯贤从未未想过自己拥有的比他人更多,所以也从未想过要去施与。但是那个想法到了暻秀面前却变得不一样了。就算把自己的一切搜刮得底都不剩也想送给暻秀,伯贤总想赠予暻秀更多,为他做得更多。自己是那么喜欢每当自己靠近暻秀、每当为他弹钢琴时暻秀露出的笑脸,不疾不徐的语气,直直注视着自己的目光。而暻秀小小的身子,孤儿院难吃的食物,暻秀独自度过的六天,都是那么的令他心疼。所以才会逐渐将暻秀拉进自己的领域。一周招待暻秀到自家的次数超过了三次。工作繁忙的父母并不怎么在意伯贤的交友情况。反倒是担心没有兄弟的伯贤会不会成长成一个孤僻的孩子,所以对他有了个可以交心的人反而是持欢迎态度的。而帮佣的阿姨也很喜欢暻秀,事情也就更加顺利了。伯贤会经常带着暻秀来吃好吃的食物。暻秀似乎是第一次吃到这么美味的食物,甚至一时无法回过神来。嘴边沾满了食物渣滓扬起大大的笑容。虽然伯贤平时的胃口并不大,但是看到暻秀在他面前吃得津津有味,连自己都产生了食欲,吃下了比平时多出了许多的饭量。他们互相给对方夹着菜,也会嚷嚷着这道菜好吃。伯贤很幸福。看着暻秀吃得津津有味的样子,心情也跟着飞扬了起来。今天会住一晚再回去吧?听到伯贤的询问,暻秀非常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这令他的心情更上了一层楼。

 问题却发生在晚上。暻秀积食了。见他痛苦地辗转呻吟无法入睡,伯贤便打开了灯查看暻秀的状况。可暻秀却是小脸煞白,这令刚过十岁的伯贤感到惊慌不已。到底该怎么办才好?虽然现在这个情况很需要成年人,但是却没有成年人可让他叫醒。爸爸妈妈出差去了,帮佣的阿姨也早已回了家。那样的话就只能去找看家的叔叔了,但是无论暻秀再怎么瘦小,要伯贤背着暻秀走到那里还是不现实的,而要留下他自己去找的话又觉得心里不安。伯贤惊慌得手足无措。暻秀似要呕吐似的颤动起了上臂。当即伯贤先扶着暻秀来到了卧室里的卫生间。连身子都站不直,走得东倒西歪的暻秀一看到坐便器,便把胃里沉积的食物全部吐了出来。伯贤在一旁手足无措地看着。暻秀的脸变得通红,眼泪也唰唰掉了下来。伯贤突然想到了自己曾经积食的时候妈妈是拍着自己的背的。我也要拍吗?瘦小的背影正蜷缩着瑟瑟发抖。似乎是因为呕吐时被堵塞住而感到难过的样子。伯贤皱起了脸。我也曾经那样过,那个很痛啊。可是在妈妈给我拍了拍背后就舒服了一些。伯贤尴尬地抬起了手。一开始是用手指轻轻地戳着暻秀的脊椎部位。然后用手掌,再张开整只手安抚起了暻秀。

 暻秀踮起脚把脸埋进了洗手台。耳朵是红色的。伯贤挠了挠后脑勺。

 “不许看。”

 暻秀似乎很害羞,忙着把伯贤推向门外。拼命遮掩的脸蛋就像双耳一样通红。伯贤为了不被推出去而暗暗使了力。本就没什么力气,又加上刚才大吐特吐的身体当然不可能赢过自己。暻秀随即放弃了赶走伯贤的打算。伯贤笑眯眯地从收纳柜里拿出新毛巾擦拭起了暻秀被水浸得湿漉漉的脸,也擦干了暻秀的头发。

 “没事吗?”
 “不知道。”
 “不要身体不适啊。以后还是会疼的话,我会在你吐的时候给你拍拍背的。”

 暻秀皱起了眉头。

“可是很脏啊。”

 伯贤睁大眼睛表示无法理解。什么很脏?反问的脸上真的摆着一副无法理解的表情,反而令暻秀无话可说。暻秀平白无故地晃起了头。水珠溅到了伯贤的脸。随你便吧。伯贤浑不在意地露出了得意洋洋的表情。然后砰砰拍打起了自己的胸膛。

“每当你觉得疼痛的时候,我都会陪在你身边的。”









 餐桌无比冰冷。整齐摆放的勺子和筷子从未伸向过盛着菜肴的碟子上。毫无咀嚼声,只有食物的香味充斥着厨房。谁都没有先把手伸向饭碗。因为无论是伯贤还是暻秀,都毫无胃口。餐桌上的食物早在他们到来之前便已备好。似乎是踩着点准备好的,饭菜并没有凉到难以下咽而是刚刚好的温度。放置在一旁的香槟表面甚至凝结着水珠。水果也装满了整整一篮。但是伯贤也好,暻秀也好,谁都没有伸手去拿。

 与伯贤面对面对暻秀来说太过痛苦。所以他看向了香槟。水珠像泪水一样不停滑落。垫着手帕的香槟底部是湿的。开启香槟时的清凉声响在脑海中嗡嗡作响。那一日,一同观赏落日,一同饮下香槟的那一日。暻秀啊,想起了说要给自己奖励而开心的灿烈。比暻秀本人更了解暻秀的心情。无论做什么事都只能想起灿烈。暻秀渐渐醒悟到了。自己是真的,爱着灿烈。

 明明毫无胃口却闻着饭菜的香味,看着饭菜的颜色,而且还要和伯贤在同一个空间度过时间太过辛苦。暻秀站起了身。椅子拖地的声音刺耳地传了过来。起身的瞬间感到了一阵晕眩。没有照顾过身子,这是理所当然的结果。如果是以前也许会马上去找吃的,但是现在没那个必要了。暻秀已经没有管理身体的理由了。有段时间,因为灿烈一直不忘与暻秀同行照顾着他,所以晕眩感也较为罕见。但是久违地再次经历这种感觉,还是有些不舒服。可是没关系。反正都是一样的东西。无所谓了。暻秀走到沙发前拿起了放在茶几上的CD。才擦拭了没多久,CD盒上已经落下了灰尘。暻秀把衣袖拉到快要遮住手指后,再次擦拭起了外盒。灰尘不断产生着。呼吸变得,有些困难。

 伯贤坐在餐桌前望着暻秀。暻秀避开了伯贤的视线。把他当成了透明人一般行动。珍重地擦拭着灿烈送的CD的暻秀满满地填满了伯贤的心脏。感觉曾期待过恢复关系的自己可笑而作呕。他们已经经历了太多错过了太多。伯贤觉得,好累。



(以上为原本被删减的文章,2023年7月重新补充进正文)


**


 暻秀在玄关徘徊了许久才走入了卧室。Fly me to the moon and let meplay among those stars, Let me see what spring is like on Jupiter and Mars, Inother words, hold my hand, In other words, darling kiss me……自从暻秀说起那是自己最爱的歌曲后,灿烈便一直歌不离口。没有在交谈时就会哼起那首歌。暻秀非常喜欢那个声音。哼唱出来的那首歌回响在脑海中。太想见灿烈一面。无法忍耐。在念头浮现时拒绝过一次后便一直放任不管,结果那份思念却膨胀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比暻秀的身体还要沉重地碾压着暻秀。暻秀在房间里绕起了圈。床边摆放着灿烈给的盒子。其实暻秀并没有打开那个盒子的勇气。总觉得自己好不容易压下来的某个东西会在打开盒子的瞬间,非常巨大、非常强烈地连根动摇暻秀。他有那种感觉。可越是惧怕,就越发渴望着灿烈,也越发好奇里面装了什么。暻秀拿起了盒子。最终他还是缓缓打开了盒子。

 本来觉得很轻的,结果还真没有装什么特别的东西。是折叠工整的一张纸和CD。这是什么。暻秀走到床前的音响放入了CD。然后用遥控器播放起了CD。在七秒左右的前奏之后,低音提琴的声音震颤着音响。低沉的鸣动缓缓地演奏着音色。看着你,我感觉到了。原来我的低音提琴能变得如此不同,也能这么演奏。原来还能演奏出不同风格。就算演奏者是同一个人,但只要那个人所感受到的感情种类不同,不,哪怕是区分开强弱,也能发出这种声音,发出别的声音。仿佛就在耳边响起一般,灿烈的声音传了出来。是灿烈的演奏。单单只听一小节也能听出来。暻秀原本平静的心脏泛起了波动。眼泪爆发了出来。

 暻秀想变得幸福。仅此而已。可以逐渐看清现实。一点都不想看到这种千疮百孔的现实,我原本就和不幸身为一体,不断对自己重复着,一路紧闭双眼双耳坚持了过来。可暻秀却很清楚。暻秀从以前,从很久以前开始就梦想着幸福。只是想要幸福而已。

 经过了被荆棘包围的洞窟般漫长的时间,好不容易抵达了幸福的起点。曾经觉得把作为自己的一切的Jan这个名字抛弃也没关系。是绝对到那种程度的感情。在连自己都不敢信任的孤单岁月的结尾,好不容易把某个人装进了心里。但是还没来得及好好展开那颗心,连说出我爱你的机会都没有,就这么失去了一切。

Fill my heart with song and let me sing for ever more, You are all I longfor, all I worship and adore, In other words, please be true, In other words, Ilove you……

 低沉的声音之外又附加了其他的声音。非常熟悉的声音。为了令自己满意而倾注了数不清的时间的,那个声音,钢琴声。暻秀以为自己产生了幻听。在这种情况下,竟然还能听见吗,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起对钢琴变得如此疯狂啊,轻蔑着自己。可声音却越发清晰了起来。原本只在脑海中回荡的歌词钻入了耳中。暻秀这才发现那并不是自己的错觉。暻秀像是被什么蛊惑了般,伸直了原本屈着坐在床上的腿,然后推开门走了出去。在玄关与阳台中间有架钢琴。无论伯贤还是暻秀都不曾在进屋后给过哪怕一次视线。似乎早已调好了音,从钢琴那边传来了美丽的声音。伯贤正在唱歌。暻秀情不自禁地被吸引到了那个演奏之中。用手掌擦干了挂在脸上的泪水。从敞开的房门里一直传出低音提琴的声音。仿佛正在合奏一般。

Fly me to the moon and let me play among those stars, Let me see whatspring is like on Jupiter and Mars, In other words, hold my hand, In otherwords, darling kiss me, Fill my heart with song and let me sing for ever more,You are all I long for, all I worship and adore, In other words, please betrue, In other words, I love you.

 “仔细一想。”

 与低音提琴的声音一起,歌声和钢琴声全部停了下来。伯贤察觉到背后暻秀的动静后,开了口。

 “每当你感到痛苦,感到疲惫的时候,我都为你演奏了Fly Me To The Moon。”

 暻秀毫无反应地站着。伯贤没有摁下琴键,而是在上方游移着手指。不敢回头望去。

 “就算对我很冷淡,也还是对我笑了。虽然也有些勉强的一面。但是我们之间,曾经短暂的亲密时期,不就是演奏Fly Me To The Moon的时候吗。”

 伯贤似乎惊慌于暻秀竟会聆听自己的话语,有一阵子没有开口。伯贤的呼吸声规律而微弱。无比的小心翼翼,也无比的紧张着。伯贤没有移动一丝一毫。因为全神贯注而无法动弹。竟然会对暻秀这般上心,这般地渴求着爱意,明明差不多都可以厌倦了,伯贤却没有产生任何抗拒感。这个身体对暻秀的怨,早在很久以前便自暴自弃了。当下,光是暻秀没有躲闪自己就已令伯贤生出了感激。

 “……暻秀啊。”

  相反的,暻秀感觉自己的嗓子正在逐渐通顺。无论呕吐,听歌,逃避现实都不曾消失过的心之郁结,正缓缓地浮上水面。在自己的体内四处碰撞燃烧的那些嘈杂的团伙,总算,啊,看来如今总算可以完全排出了。暻秀的喉咙在阵阵发痒。耳里传出了刺耳的声音。视野变得灰蒙。暻秀开始混淆自己是在圆滑地进行思考,还是什么都没有做。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心情非常的糟糕,可同时又非同寻常的愉悦。暻秀为了忍住笑意而不得不向腹部用力。声音如冲出堤坝的洪水般流泻了出来。就像歌声,就像钢琴。

 “伯贤啊。”

 暻秀轻声呼唤了伯贤。明明很久都没有说话,声音却毫无嘶哑迹象,无比的清爽明快。伯贤吃惊地抬起了头。用一双比暻秀看他时还要不安颤抖着的眼。无比恳切的迫切感甚至已满溢而出。伯贤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暻,暻秀啊。在暻秀的声音解除了封印后,反而是自己的嗓子被堵住了般,无法说出一句话。暻秀直直看向了伯贤。Fly me to the moon,中断的曲子再次流淌在耳边。美丽的钢琴声。就算我练习到死也无法弹奏出来,对你来说却太过理所当然且易如反掌的音色。暻秀沉着的视线停留在了伯贤的手上。暻秀的内心一隅逐渐蔓延起了火焰。伯贤啊,我。

“我拜托你。”
 “……什么?”

 憎恨你憎恨到快要疯掉了。光是看着你的脸听着你的声音都觉得要发狂了。光是想到和你在同一片天空下呼吸我就感到窒息。我会想死啊。光是想到你就想死啊。知道吗?每当看到你我都会苦恼上数百数千次啊。要不要去死呢?要不要把这具身体抛下那边的悬崖呢?也许那里的终结会有灿烈,不,就算没有也没关系。只要没有你就可以了,只要没有你我就能变得幸福了,只要是没有你的地方,无论是哪里都好。哪怕那处是地狱,只要没有你。

 “……暻秀?”

 不要叫我的名字。不要做出那种表情,也不要伸出手。你认清了你的处境吗。你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吗。你毁掉的到底是什么。就算那是我造成的,你也给我看清楚你用你的双手造成的结果。你所希望的就是这样的吗?把我变成这副模样后把我留在你身边,以为你成为了我的什么人,假装真心地期待着我的康复,如果这么做,你的内心是不是会变得轻松?高兴吗?愉快吗。我憎恶着你……希望你能从我眼前消失。如果能在我一塌糊涂的人生里仅仅抹去一样东西的话,那就是你,如果我能祈求唯一一个愿望的话,那就是你永远地消失。我希望你去死。希望所有的一切都能结束,就这么结束掉啊。所以,真的拜托你了。正视着伯贤一头雾水地注视自己的眼,因为太过遥远而无法捕捉的时之末尾。回忆着那时,暻秀牵动了脸。嫣然,就像那一日凋零于掌心中的蒲公英花瓣,暻秀笑了。

 “去 死 吧。”

 

 

 

 

 

 

 

 

 

 

“我认为爱一个人不需要理由。”

 

 被伯贤问到为何喜欢暻秀,灿烈微笑着做出了回答。不是预想中能够揭示明确理由的答案,这个答案令伯贤无从开口。不过仔细想想,灿烈的答案太过理所当然。感觉白白问了个毫无用处的问题,令他感到了一阵尴尬。感到双颊在发烫,伯贤低头注视起了地面。

 

 嗯,灿烈挠着下巴思考了一会儿。随即拍着手像是想到了什么般开口。不过还是有的。伯贤听见灿烈的声音抬起了头。

 

“还是有轻重的。”

 

轻重吗?伯贤的脸上浮现出茫然的样子。也就是说,灿烈接着开口。

 

“本来我是认为没有的,但是在看到伯贤后才能明白。啊,我还是有所不足啊。我无法活得像伯贤那样,仅凭爱着暻秀这一个理由就能忍受所有的程度。”

 

伯贤,又从另一种意义上无法开口。伯贤能感觉到灿烈有多么爱着暻秀。可灿烈却无法揣测伯贤有多么地爱着暻秀。所以才会说自己无法包容暻秀,所以称呼着并不是暻秀的Jan。灿烈并非不爱暻秀。与暻秀对灿烈抱着的感情一样,不,可以肯定他更爱着暻秀。可灿烈却放了手。伯贤很清楚明明爱恋着却要放手是多么困难的一件事。因为自己的人生跌入谷底也是因为无法对暻秀放手所致。望着不时走走停停,却依然头也不回地向前走去的灿烈的背影,伯贤感到了刻骨的败北感。这份暻秀每天都会从自己的身上感受到的感情。也许在那时就早已经知道了也说不定。知道这份关系的结局。

 

爱到仅凭着他爱暻秀这个理由就能忍受一切的程度。灿烈说的确实是事实。在孤儿院看到了自己并伸出手的那一瞬间起,从毫无缘由地绽放的感情逐渐侵蚀起伯贤后,伯贤便在自己那名为爱的屋檐下忍受着一切。仿佛那是赋予他的使命一般,伯贤的人生只有它。即便是人们交口称赞的钢琴之于伯贤,也仅仅是附属品一般的存在而已。只为完成暻秀为了证明自己的生存与存在价值而迫切地死死抓住钢琴不放的人生。远在他发现自己爱上了暻秀之前,伯贤便决心为了创造出暻秀所希望的模样而牺牲自己。并不是为了成就一番伟业,也并未盼望着惊人的回报。在漫长的岁月中,哪怕无法倾诉于任何人,哪怕只能不断削减自己的身,也从未想过那份感情是需要抛弃的东西。也的确曾有过因为心累而想要逃走的时候。但是在那之后并没有任何后续,一直都只会止于那个线。因为暻秀是伯贤的一切。

 

我能只凭借我爱你这一个理由而忍受所有的一切。连我都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不知道这份感情到底是从何开始。我向着你的心时而是爱情,时而是憎恨,时而是傲气,可最后却总会化作爱情原路折回。你爱着钢琴,而我也许比你爱钢琴还要爱着你。爱到对着我珍视到含在口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的你,用我的演技,用我的手殴打你,强奸你,对你口出恶言的程度。为什么会那样。如果知道理由的话会有什么改变吗。我是否能够停止这份向着你的狠毒絮烦的恋慕。在埋葬了这份疲惫而千疮百孔的感情后,我是否能够安然合眼。是否能创造出让我爱得比爱你还要深刻的东西。

 

到底是从哪里开始出的错,到底是在哪个环节出了错。难道无法将它复原吗。为了你我需要做什么呢。

 

 他知道自己的感情并不正常。知道如此爱着一个人是不合逻辑的。其实是有点害怕的。明明只是爱慕,却总是让他觉得这份感情无比扭曲,所以他害怕了。因此才会不断把爱情往内心更深处叠了又叠,藏了又藏。无论做什么,无论拥有多少东西,他却越发渴求起了暻秀。如果知道原因是否能够切除。自从决心握住你的手的那一日起,我便不断犹豫着,苦恼着,痛苦着,可我却依然无法放开你。

 

 仿佛我是为你而生。

 

  去死吧。

 

 即使活着也毫无意义。没有任何想做的事,没有任何的希望。我只是按你的期望一路活到现在而已。为了实现你所希望的一切而竭尽所能地活到现在。所以暻秀啊,只要你能痊愈,我怎样都没关系。

 

 如果狡辩的话,其实我也不想那么做的。我也想放弃你。有时是爱情,有时是傲气,然后又回到爱情,这份荒谬地延续至今的心意其实也令我倍感疲惫。连我自己都觉得我的爱太过艰难。每一天都在苦恼。无时无刻都在审判着决意为你奉献一切的自己。然而找不到有效的解决之径,越是靠近你,越是按你所希望的去做,你就越发离我远去。我那么拼死拼活也无法得到的东西,其他的某个人却那么轻易就得到了。在那反复的亲切下,你随即伸出手抓住了那只手。你在微笑,看起来很幸福,是啊,如果是那样理应放你自由的,我却无法那么做。我真的需要你。如今对我已是一种不可抗力,仅凭我的力量根本无法撼动。没有暻秀的话什么都不想做。可我越是贪心,你也在越发地死去。无法理解为何会变成那样。我明明只是想按你的吩咐去做的。明明我是想让你微笑的。想让你变成这世上最幸福的人。明明仅此而已。

 

 一切都结束了。伯贤终于醒悟自己和暻秀的关系已无法挽回。无论我做什么,暻秀都不会对我微笑的。无论我做出什么举动,暻秀也不会看着我的。想要以正面形象扎根于暻秀的内心简直是天方夜谭。伯贤缓慢地眨了眨眼。

 

 去死吧。暻秀说出那句时的声音一直围绕着伯贤。从巨大的窗外升起了月亮。也许因为身处高山,月亮也格外的近。月亮过于,巨大了。仿佛伸手就能触碰到月亮,仿佛只要拼命奔跑就能跑到月球。但是在那之前,伯贤觉得月亮会吞噬自己。下颌咯咯作响了起来。伯贤感觉到自己的心在分崩离析。勉力支撑着自己的那些东西消失了。颤巍巍坚持至今的那些举起了白旗。劝阻着伯贤无法再坚持下去了。假装无所谓的那些全部迎来了崩溃。假面下的脸因化了脓的伤口而惨不忍睹。恶化到无从下手的地步。毫无办法。伯贤第一次正视了自己的内部。仿佛有条爬虫从脚后跟爬到后颈,身体打了个激烈的寒颤。

 

 暻秀永远都不会爱上我的。

 

 伯贤感觉到了。所有的一切,都结束了。

 

 

 

 

 

 

 

 

 

 

 

 

 开门声传来,接着传来了某个人无力趿拉着脚步出门的声音。朦胧的月光照射着时钟。短短的时针正指向4的位置。这个时间出门并不是常见的事情,而这个家里住着两个人。暻秀知道自己说过的话是什么,大概也知道会给伯贤带来什么样的影响。然而他只是默默地无动于衷。

 

 暻秀把手伸到床边按下了开关。房间亮了起来。台灯的灯光远比月光明亮。暻秀把台灯前的灿烈的盒子放到了膝盖上。拿出了刚才没来得及阅读的纸张。那是从杂志上剪下来的。那张纸在暻秀的手上发出了轻薄的声响。暻秀用双手捏着纸张后靠在床头阅读起了字迹。是与自己有关的采访。无论是采访还是报道,只要涉及伯贤,Jan,或者同时提到两人,暻秀连看都不会看一眼。这种经验不啻于第一次。心情很怪异。似乎是从杂志上剪下的色彩鲜明的照片里,有着记者,伯贤,以及自己。记者笑容满面,伯贤淡然微笑,暻秀的表情却僵硬得可怕。视线移到了下方。照片下印刷着采访的内容。

 

Q:听说是伯贤取的,请问Jan这个名字的含义是什么。

A:是January的简称。也是Jan出生的月份。小时候有一次忘记了Jan的生日就那么过去了。Jan非常伤心。后来我用钢琴弹奏Fly Me To The Moon并唱给他听,但还是觉得非常对不起他。我希望所有人都能记住Jan的生日。所以装入了希望人们能记住Jan的生日的寓意给他取了这个名字。

 

暻秀啊,真的很对不起。

 

年幼的伯贤看着眼前同样幼小的暻秀手足无措得不知如何是好。走廊的地板上滴落了一滴又一滴眼泪。暻秀瘦小的肩膀在细细地起伏。因为早已经历了十次以上,明明应该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却奇怪地感到很委屈。似乎是由于被安慰了的关系。在没有伯贤的环境里,无论暻秀是哭还是怎样都不会有人关心。暻秀想要止住泪水却无法如愿。明明听着伯贤接连不断的道歉回答过我知道了,眼泪却仍在不断向外流淌。知道伯贤并非有意,也知道伯贤是真心感到抱歉。自己也想笑一笑以示自己并不在乎。可暻秀的身体和心却在各玩各的。

 

 要不要吃冰淇淋?

 

 就那么在安慰着自己的伯贤身边哭泣了近一个小时后,两人一同走进了冰淇淋店。伯贤熟门熟路地挑出了好吃的口味,而暻秀忙着感叹。伯贤欣慰地看着红着鼻尖努力消灭冰淇淋的暻秀。虽然暻秀害羞地质问为什么要盯着自己吃东西的样子,伯贤却说那又怎样,最后直接托着下巴仔细地端详起了暻秀。

 

 吃完这个一起去买礼物吧,也举办个party。

……嗯。

 我忘了你的生日就那么让你伤心吗?

 不知道。

 

 暻秀故意嘟囔了起来。伯贤以一脸我知道你的心思哦的表情,笑眯眯地用软乎乎的手捏了捏暻秀的脸蛋。

 

 以后我会一直为你准备的。

 什么。

 你的生日。我会到处宣传。让所有人都知道你的生日,礼物也要送这么大的。

 真的?

 嗯。

 

年幼的伯贤看着暻秀笑了起来。本来无精打采地眯着眼睛的暻秀,也总算在看到伯贤的鬼脸后噗地笑了出来。两人互相注视着,在长着细细绒毛的脸上绽出了灿烂的笑容。无比干净而甜蜜的,悸动。

 

紧锁的记忆之门缓缓开启,他张大了嘴。曾经失去的某个物体填满了胸口。宛如丝绸般包容着千疮百孔的滩涂的潮水一般。已不再年幼的暻秀缓缓睁开了眼。冷汗开始滑落。

 

Q.那么,伯贤认为钢琴之于Jan是?

A.(笑)就如同Jan之于我。

Q.是什么意思呢?

A.就是我赖以维持的原动力。


  

暻秀慢慢放下了捏着纸的手。手上的汗水令纸张变得皱皱巴巴。心脏哐地下沉。嘴唇阵阵发干。无数的记忆子弹般掠过了暻秀的脑海。

 

暻秀至今从未读过哪怕一篇采访。代替不愿开口的暻秀发言的一直都是伯贤的份,而暻秀也从未认真倾听过伯贤的话语。而这些,是向着暻秀,呐喊着求你看看我的迫切求救信号。

 

是伯贤的SOS。

 

无力趿拉的脚步声。开门的声音。窗外悬挂的巨大月亮。暻秀把盒子扔到床上跑了出去。 

 

 

 

 

 

 

 

 

 

 

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幸好没有彷徨多久便直接找到了伯贤。木屋后方有处高耸巨大的悬崖,只要开门就能看见。可以看到伯贤伫立在月下的身影。看到那个身影后根本无暇去想其他,焦急地跑了过去。

 

明明奔跑得快要灵魂出窍了,可面对着伯贤的背影,暻秀却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做什么。因为跑过来的时候发出了很大的动静,按理说应该察觉到了自己在这里的,可伯贤却没有回头看过来。也拜它所赐,暻秀第一次,将伯贤的身姿完整地装入了自己的眼中。我到底说了什么,我到底对你做了什么,我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眼花缭乱地交叉并行的记忆令暻秀感到混乱。

 

 “并不是有意那么做的。”

 

 伯贤对着虚空开口。声音并不大。让暻秀开始害怕自己的激烈喘息会不会掩盖掉伯贤的话语。听不清啊,说得再大声点。明明想说出口,可嗓子却因为急促的呼吸而出不了声。

 

 “真的对不起。我没有想过毁掉你。”

 

 伯贤望着月亮的头垂向了地面。从伯贤和暻秀站立的悬崖边吹来了凛冽的寒风。暻秀只能模糊地听见伯贤的声音。暻秀惊慌地发现自己突然出不了声了。自己并没有患上失语症。只是因为不想说话而选择合上了嘴而已。可他却仿佛真的变成了哑巴,无论怎么努力也发不出声。本以为消失了的团块反而加大了体积堵住了呼吸。暻秀用包裹着层层绷带的手紧紧抓住心脏大口喘息了起来。因为突然剧烈奔跑,因为强行驱使了从不运动的身体,明明连呼吸都难以为继,何况是声音。明明是这样的。明明白天开口时还是那般行云流水。明明声音也很流畅。

 

 “其实从很久之前就知道了。知道我该怎么做。”

 

 伯贤重新抬起了头。月光照洒下的肩膀尖尖的。暻秀这才发现伯贤已瘦削得惊人。一直以为无比巨大的背影,这么一看显得有些瘦小。大概是月亮太大了吧。伯贤并不是那么渺小的人。此刻站在暻秀眼前的伯贤,太过憔悴。暻秀无法相信。怀疑起了自己的眼睛。因为读了那篇奇怪的采访,无法理解灿烈为何要把那种东西送给自己。只是因为读了那篇意图不明的文字才会让我短暂地产生情感上的动摇。看好了,是边伯贤啊。是我憎恨到无以复加的边伯贤。

 

 可我又是为什么开始憎恨你的?

 

“自从我决心把自己完整地献给你的那一日起,也许我已经知道会变成这样。不,就算不是也无所谓。没关系的。因为我不会再犹豫了。”

 

 伯贤在悬崖边用脚跺了跺。鞋底撞在岩石上发出了撞击声。等等。给我一点时间。我现在好像要想起什么了。原本只是静静站着的伯贤开始有了越来越多的动作。而暻秀的心脏也随着他的动作而急促地跳动。伯贤一直一会儿抬头看看月亮,一会儿又低头盯着鞋尖。

 

“我不会说让你原谅我这种话的。我好像没有那种权力。我也知道这并不是能够以想让你幸福这个借口就能化解的事情。”

 

 所以作为最后一次。

 

“我会按你所希望的去做,暻秀。”

 

 无论什么都会做的。年幼的伯贤一直把那句话挂在嘴边。会为你做的,我能做到。用手掌抻开暻秀瑟缩的肩膀,伯贤放出了豪言。我都会为你去做的。只要是你所希望的,无论那是什么。回顾一遍发现的确是那样的。伯贤从未违背过那个约定。

 

 “你并没有错。你只是孤单而已。”

 

 伯贤张开了僵住的手。手随着伯贤的力道而灵活地舞动。一直都在怨恨着这只手。能够创造出美丽旋律的这只手令他太过厌恶。如果可以的话,真的想送给暻秀。如果那不可能的话,就想将之破坏。实际上也的确有过拿刀凑近这只手的时候。然而他却没能砍下去。因为他清楚,如果失去了钢琴,也会失去暻秀身边的位置。所以这都是我的错。这只是自私的我贪婪地硬要坐到你身边的那份丑陋欲望而已。伯贤决心偿还自己的罪孽。决定惩罚在那久远岁月中憎恨过暻秀的自己,惩罚为了得到他的爱而使用卑鄙手段去渴求的自己。如今已经无法再做什么,也太过疲惫的伯贤能为暻秀去做的事情只有一个。就如暻秀所希望的。

 

 “暻秀啊,那个。”

 “……”

“如果我,不是我的话。”

“……”

“你会不会对我……”

 

伯贤在低喃着什么。暻秀无法听清。我到底对你做了什么。寒风渗进了不知不觉间变得细瘦惊人的脚踝。我到底知道你的什么。我到底在看着你的什么。我到底为了我自己而把你束缚到了什么地步。披着一层‘我被你束缚’这种不成体统的伪装。缠绕了数层,让手腕也感到压迫的绷带已被汗水浸湿。本以为不会再按照暻秀的意愿动作的手在剧烈地颤抖。伯贤从未违背过约定。所以。要去抓住他。如果放着不管的话真的会去付诸实行的。但是暻秀的身体却无法移动分毫。双脚仿佛被谁钉死在了原位,只能不断地颤抖着身体,却无法向前迈出一步。更大的团块急剧生长,彻底堵住了他的喉咙,令他无法发出声音。只有嘶哑的尖叫声间或传出。心脏跳得太过剧烈,感觉随时都会蹦出喉咙。可即便如此,他却依然什么都做不了。

 

 伯贤毫不犹豫地纵身跳下了悬崖。

 

 与他被深不见底的痛苦所侵蚀的漫长岁月相比,那一瞬间短暂到令人发笑的地步。消瘦,而又消瘦的瘦小身躯未能展翅飞翔径直坠落的瞬间,在那短暂的瞬间,在看到不敢注视自己的侧脸,看到微笑的侧脸的那一瞬间,暻秀屏住了呼吸。

 

 伯贤没能飞到月球,就此坠落。

 

 一切的一切,都结束了。

 

 

 

 

 

 

 

 

 

 

 

暻秀啊。如果,我不是我的话,你会,对我。

 

孤儿院什么的从一开始就不想去。Noblesseoblige,对十岁的伯贤来说,位高责重的含义太过陌生。太过忙碌的父母。所谓的志愿活动也不过是父母为了容易感到孤单的伯贤构筑的权宜之计而已。我需要的不是这些脏兮兮的孩子们,而是能在周末陪我一起去公园的爸爸妈妈啊。伯贤想大喊,但是在笑容满面的父母面前却束手无策。伯贤嘟囔着把头撞上了车窗。

 

干嘛要这么麻烦地让我弹钢琴啊。从小伯贤就学习着各种各样的东西。而里面当然包括了钢琴。虽然意外地崭露头角从而踏上了这条道路,可事实上,伯贤对钢琴没有任何兴趣和感情。弹得久了也许会产生感情吧,虽然抱着这种安逸的感情,但是在长达6年的时间里也依旧毫无变化,希望也开始随着时间的推移而越发稀少。在伯贤的眼里,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的陈腐。很无聊。感觉以后也会是如此,荒凉的未来意识充斥在伯贤幼小的脑海之中。管他是孤儿院还是什么,反正都是一样。阴沉得好像书上看过的收容所一样的孤儿院,无论怎么看都不像是小孩生活的地方。明明还没有踏入脚步。心情却已经糟糕透顶。伯贤无法违抗拍着自己的背催促自己进去的父母,终究心不甘情不愿地走了进去。

 

Fly me to the moon and let me play amongthose stars, Let me see what spring is like on Jupiter and Mars. In otherwords, Hold my hand. In other words, Darling kiss me.

Fillmy heart with song and let me sing for ever more. You are all I long for, all Iworship and adore. In other words, Please be true. In other words, I love you.

 

 虽然多少有预料到,不过反应可真是如出一辙的无聊。以千篇一律的表情坐下来观赏这种甜蜜曲子的样子真可谓一景。老师们好歹会观察着眼色哄哄孩子们作出反应,但伯贤知道那些都是些可笑的举止。果然很无聊。虽然无论哪里都是一样的无聊,但伯贤至少想回到更为舒适的自家。父母把伯贤留在这里后又投入到了工作当中。说4点会来接自己。停留在12点的时针。时间啊,过得再快一点吧。无所事事地坐在钢琴椅上瞪着秒针的时候,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那个。”

“……”

“那首歌,是什么歌啊?”

 

 一次都不曾忘记。无论我在做什么,若你的那张脸突然浮现,会时而令我难以自持地快乐,也会时而令我悲伤到心碎。为了打破疏离而不断闲扯,拉着你坐到我身旁,与你一同玩耍的时间比我所想的还要快乐太多,所以想让你在我身边呆得更久,喜欢上你,在一旁看着你盲目的爱情对象从一开始的我转移到了钢琴,却无能为力的每一天。如果想在我身边就好好想想,恶狠狠地望着我,牵引着我的你的手。我抓住了那只手,因为我太过了解你隐藏在恶狠狠瞪视的双眼下的那份孤独。我狠狠地怜悯着你,同时也,爱着你。因为决心为你奉献自己的一切,因为爱你,仅靠着那些理由,强迫自己契合于你的那些时间,比烈火焚身还要痛苦。可即便如此,我也从未后悔过遇见你哪怕一次。

 

 伯贤啊,我是这么地喜欢如此呼唤我的你。

 

 在数不清的日夜里,我深陷苦恼,彻夜难眠。抚摸着瘦骨嶙峋的你,抚摸着绝对无法触碰到的你,爱着你,不停渴求着不爱我的你。明知是天方夜谭,明明从很久以前就知道你永远都不会爱上我,却仍然作出了荒谬的假设。如果我不是天才的话,如果我没有教你弹钢琴的话,如果我不会弹钢琴的话,如果我没有以那种方式遇见你的话,暻秀啊,你会不会对我。

 

 如果,我不是我的话,你是否……

 

 “伯贤啊。”

 

……会爱上我。

 

 

Fin.

——————

译者后记(写于2013.12.08):

 延续着十二月的奇迹,连着五天着了魔般的更新,总算把这篇翻译连载了近一年的小说在年内完结了。真是魔性的白度,魔性的十二月的奇迹。之前数月因为忙碌而没能时常更新,但是现在想来,在十二月的奇迹出来后被戳,进而疯狂更新也许是冥冥之中自有定义。冬日,钢琴,悲伤,最初让我恢复更新的理由。而如今,其实真正来说还是翻译这章的深夜,边码字边听歌,轮到了韩文版的十二月的奇迹,听着听着,听到伯贤那句一直然我很有感触的“一朵雪花便是你的一滴泪水”,被那个颤音和歌词瞬间触动了某个开关,眼泪唰地流了下来,就这么停下手中的动作捂着嘴泪流满面。还有MV和打歌舞台中因为白度交错着出现对唱而倍感唯美的“就这么将一切(将我的生命)改变(将世界全部)”,在翻译完结篇的时候疯狂地虐起了我,整首歌的歌词都让我无法抑制地痛哭流涕,没错,是真的痛哭流涕。因为文中人物的命运,因为回首发现歌词与结尾的呼应。其实在打下这章之前,把这首歌代入到这篇文主要是因为相似的冬日气息和伤感,以及一些带出伯贤独白的歌词。但是如今却发现除了伯贤,这首歌也许更适合暻秀,而这个适合的前提不是别的,就是这篇文的结局之后,因为小说的结局带来了无尽的余韵,之后会如何,谁都不知道,而十二月的奇迹的歌词,在我看来,可以看做是暻秀在结局之后的独白。至今还记得今年二月放寒假在家无聊时捧着这篇文看了通宵,在凌晨时分泪流满面地看到结局。之后满腔热血地去找作者要了授权翻译后,又从头看了一遍,结局时无限唏嘘,而这次,随着翻译的进行,总算来到了结局,其实码字的途中好几次听着歌曲抑制不住地流下了眼泪,果然是深夜的感性么。明明在十二点前还因为帮朋友翻译一些术语而吐槽这下叫我怎么进入深情模式的。另,文中也附上了韩饭制作的那篇采访图片,译者汉化了那张采访后也一并贴到了文中。

 对于文中的主要角色,想说的太多,反而无从说起,这个还是交给各位读者吧。这篇文里的灿烈可说是我看过的韩饭ice peach文中最接近理想型的形象之一,也是这篇文开始让我同时萌起了白度和灿嘟(其他CP就不在这里提了)。一些人不解为什么灿烈会留下暻秀独自离开,也许这次的更新能解开疑惑,也许仍然会让一些人不解。不过原作者0时大想要表现的只有这些。而伯贤和暻秀,一言蔽之,是双生枝,互相缠绕,彼此折磨,却也无法分离。故事一路疯狂行进至此,谁都有错,又谁都没有错。只是曲折的剧情引出的一段令人唏嘘的故事。赚取了无数的唏嘘与热泪。

 然后感谢这一年来一路追着文的人们。也许有从另一篇白度甜文love in the cockpit,甚至更早的其他TAO相关翻译文一路追过来的,还有最近看起来的,感谢各位在连载期间给我留下的留言和观感。译者嘴拙,感激之情不善表达,有时候看到一些有爱的评论也多是看着,但是请相信作者是珍视着每一条留言的。这篇文如今完结了,希望留过言的,没留过言的人能够浮上来留下自己的观感,也能指出一些不足之处。其实这篇译文有很多不足之处,不少地方让我不是很满意,等我以后有闲暇了,也许会修正一些自己不是很满意的部分。修改的部分应该就是修改在新浪博客上了。然后小说只是小说,现实是现实,可不要入戏太深,以至于去把小说里的爱恨情仇代入到现实去埋怨之类的哦。最后,被这篇文虐到的读者,可以在现实中找找治愈,然后一直拖欠的love in the cockpit的外传我也会找个时间翻译后发上来的。翻译完这篇文后并不会不再翻译,译者热爱白度,仍会翻译自己喜爱的白度文。因为韩国的白度圈子里有很多女神级别的作者,虽然有些作者现在离开了。手头目前有love in the cockpit的作者stella的授权和这篇文的作者0时0分的其他文,还有篇未完的灿嘟文翻译。之后也会向我喜欢的作者要翻译的授权。也许近期,我们还能在其他的文中相见(当然若混微博的话我是会一直出没于微博的)感谢这一年来的陪伴,谢谢大家:)

最后吼一声,完结了浮上来留个言哦XDDD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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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01.21 全文修改完毕。

时间过去了近六年,身边和自己也发生了太多的变化,不变的却还是读到这篇的结局时抑制不住的泪意,心里闷闷的。这次原本只想把过去的文章单纯备份,不想打开WORD后入目皆是不忍直视的语句,一边腹诽着过去的自己大概是半睡半醒间用jio翻译,也不得不佩服当年的读者们看着旧版本里诸多狗屁不通的句子还能被虐哭(ntm),这次说是修改也只是把文章捋顺了一遍,改一下过去理解有出入的词语。虽然这几年浑浑噩噩,不过人果然还是有在看不见地进步着啊。

欢迎看完文留下感想,继续去备份下一篇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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