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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授权翻译】红炎(红焰)4 破[白度/架空古代]

[白度]红炎(红焰)/홍염4

Written by 춘금(春金)

翻译 by 海天月夜

红焰:1 2 3 4 4.5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前篇) 14(后篇)

授权书见1章。在老家把第四章重新修改后发出来。以前翻译的红炎旧四章不小心漏翻了两千多字的段落,这次一并翻译了补上,当年的我一定是因为这一章太长了而下意识跳过了好几段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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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GM:미인도 original soundtrack - 월야밀회(月夜密會)

美人图 ost – 月夜密会: 请务必点击边BGM听边看本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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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炎

4

 

 

 

 

 酆帝国的大将军,明王凯旋归来。

 怀揣着胜利的捷报。

 

历史悠久的酆帝国虽在一切方面无不出众,但其中最为稳健的便是军事力。夸示着无论与哪国对峙也不落下风的强大军力的军事强国。琏奕帝善加利用着强大的酆国军力,将无数属国纳入了疆域。虽说酆帝国军出征便战无不胜,但毕竟是夺取本不属于自己的他人之物,因此相对的,也一直有反抗势力的存在。即便是酆帝国也无法摆脱这不变的真理。明王便是为了最近纷争渐起的西方边境城市,夕兰的镇压而挂帅出征。

 

 夕兰。因落日的模样像极了兰花而被命名为夕兰的城市虽然有着美丽的名字,却因数次的强制移住而引起战败国国民的反抗之心,如今已是犹如战场的危险城市。在那些强制移民者中,自从幸存的原战败国名将结成口号斥酆的反帝国团体-赤湊团之后,纷争更是变得愈加激烈。驻扎夕兰的帝国军因无法捉拿赤湊团进而镇压起了无辜的百姓,也因此导致无数控诉状飞至殿前。为安抚民心掐灭反帝国火苗,琏奕帝下令出兵,可夕兰距离酆国首都白莹太过遥远,多数将帅皆不愿挂帅出征。而在这混乱时局中,主动请缨出征的明王携胜利捷报凯旋而归,又怎能不是一种祝福。为大将军的回宫而筹备着宴会的皇宫充满了活力。

 

 宴会与小规模的庆典相差无几。作为皇宫最大的大殿,大庆殿被各种鲜花与绸缎、珠宝装饰了起来。以昂贵的大理石铺就地面,光是看着那些被琥珀与翡翠覆盖的柱子,也看得出皇室对这场宴会投入的心血。而自皇族落座的席位一路延伸至穹顶的半透明绸缎更是直观展示酆帝国之强盛的视觉武器。皇帝与皇后,皇子与皇女们将要落座的直系皇族的座椅皆被黄金覆盖,金光闪闪欲迷人眼。

 一切昂贵的珍品都在为这一夜的宴会而被使用。

 

 参加宴会并非皇族专属,也是朝中官员的盛事。虽然多数人出席宴会是为了入皇帝的眼,但此次宴会的政治目的更是比以往来得浓厚。为庆贺大将军的功勋而举办的宴会,是琏奕帝与大皇子、二皇子悉数露面的巨大宴会。皇权历来世袭。为了维持手中权力而需要观望未来的官僚们又岂会错过此等良机。与将要手握酆国霸权的太子混个熟脸面百利而无一害。而且就连皇帝的次子,二皇子也要参加此次宴会,等于满足了聚集百官的一切条件。

 

 大皇子与二皇子亲厚到奇妙的关系,是在朝中权贵世家之间也非常闻名的故事。历史上皇子间像这般兄友弟恭的情况可谓极其罕见。也因友爱甚深,因此皇子们也不会围绕着皇位与权力争斗,皇子之间也不会分成派系。岂止如此,大皇子伟和对待自己的皇弟,庶出的导华无比宽厚。若问伟和对导华宽厚到何等地步,朝中甚至盛传着与其为进入敌我分明的伟和麾下而挤破头,倒不如成为导华阵营的人,以便在日后分得导华从伟和处得来的权力。伟和便是那般地将导华护在心尖关爱着。伟和继承皇位已是铁板钉钉的事实。而日后登基为皇的伟和定会将自己的权力分与导华,若要得到那权力的庇护,便决不能错过今日。他们盼望的权力并不是给他们自己的,而是要令下一代握在手中的权力。皇帝赐予的权力是可使得家门香火永存的莫大力量,因此聚集今夜宴场的百官,定有贪图权力之人携子弟一同入宫。

 

 待落日余晖散尽,莲花灯一一亮起。宛若绽放于漆黑夜空的繁花。高位官僚与其子弟开始随着莲花灯的指引鱼贯而入。大庆殿内酒池肉林摆了满席,百般乐器、奏响了雅乐。酆帝国皇宫的宴会拉开了帷幕。

 

 

 伯贤身着华丽金色锦衣,却是一副闷闷不乐的神情。那是以金红丝线绣于金黄绸缎上,华丽到极致的盛装。可伯贤的表情却是与之不符地扭曲。宴会场定是被装点得无比华美,而献舞的舞姬们也定是从酆国最美之人中选出。就算不看也知道定是极其美丽,然而伯贤的慧眼却比他的爱美之心更加独到。伯贤早已看穿了宴会背后的政治伎俩。即使是横行霸道的伯贤,也无法在聚集了所有皇族的皇室宴会上随心所欲。也即是说,他必须眼睁睁地看着那些官僚昭然若揭的心思却假装不知的忍耐。那怎能教他甘心。

 

 在这万般不顺的情况下,若说伯贤唯一的慰藉,便是暻秀也会出席这场宴会。那是自数日前的深夜目睹一次睡颜后,便再也未见一面的暻秀。至少能与暌违许久的暻秀相邻共处数个时辰。哪怕只是想象身穿金衣出现在大庆殿的暻秀,脸上也会情不自禁地露出微笑。

 

 落日已完全隐去身姿。待到熏香绸缎的香料燃烧殆尽,便要动身前往大殿。因为已点燃了许久,渺渺熏烟预计再过片刻便会消逝。果不其然,没过多久,从黄铜熏炉中升起的烟雾便逐渐消散在了空中。明知要起身却仍在原位坐了许久的伯贤缓缓直起了身。绸缎随着伯贤的步伐逶迤在地。每当他走动都会飘舞的衣摆后方,尾随了一列盛装打扮的宫女。大庆殿与太子宫离得很远。明明能说些抱怨的话语,可伯贤的嘴却是牢牢地抿着。与之相反,迈出的步伐无比的轻快。

 

 当伯贤到达大庆殿时,已是宴会开始之后。暻秀似乎尚未到来,琏奕帝右侧的位置全部空着。伯贤走到琏奕帝与妍鹿皇后并肩坐着的最高席位前屈起右膝跪了下来。竖起左膝伸直左手,左手掌心裹住握拳的右手,为行礼而将双手举到了敛起的视线上方。当酝酿好的声音即将脱口而出时,大庆殿内的一切噪音悉数归于寂静。

 

 “儿臣参见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按照礼法,太子只向皇帝行礼。琏奕帝轻轻点头算是礼尽。请过安后伯贤直起了身,走到琏奕帝右侧的第一个座椅前坐下。待伯贤坐下,一度静止的音乐再次奏起,场内重新热闹了起来。“你迟到了,伟和。”妍鹿向伯贤递过盏时轻轻说道。妍鹿将伯贤称为‘伟和’是意识了他人视线的产物。因此伯贤也仅仅以微笑作答。望着端坐于座位上的伯贤的妍鹿亦是一副盛装打扮的样子。蓬松地层层叠起的裙摆皆是用最高级的绸缎所制,闪烁得渐迷人眼,施以脂粉的脸蛋白皙透亮,以红花着色的嘴唇更是少女一般妍丽。高高盘起的云鬓上点缀着黄金与珍珠所制的发饰,更加凸显了妍鹿的华丽。顶着华丽不输头冠的发饰的妍鹿,任谁看来都是毋庸置疑的酆国皇后。伯贤从使出浑身解数来展现自己的妍鹿身上收回了视线,无聊地望着坐满了底下空位的官员。不知何事令他们如此高兴,个个都是满面的笑意。啊啊,这一切的一切都令他不爽。被他当作慰藉的暻秀至今没有出现,而放在平日会为了迎合年少太子的心意而闭紧嘴巴的人们,今天更是以掀翻穹顶之势喧哗着……当他们的嘴巴合上时,正好是伯贤终究没能忍住紧皱眉头的时候。

 

 本因各自的喧哗而嘈杂的大庆殿瞬间静了下来。因沙螺贵妃与二皇子导华的登场。暻秀在伯贤之后与沙螺贵妃一同出现在了殿前。站在一身金色锦衣的暻秀身旁的沙螺贵妃也同样身着一身金色华服。随着贵妃的莲步摇摆的裙摆蓬松地飘扬,但是相比华丽感,倒是给人以端庄的感觉。半掩住坦露的胸口的薄纱是靛蓝的深青,脸上的妆容亦同样雅致。以优雅地盘起的黑发横着绕过一周后,用蓝宝石摆出鲜花的模样装点在四处,用珍珠头饰点缀了云鬓的沙螺美丽得不输妍鹿,却是更为节制的美。若妍鹿是肆意怒放的艳花,沙螺便是含苞待放的花蕾。大庆殿在花儿一般的贵妃的美貌下一片寂静。暻秀为了请安而站在了皇帝面前,而沙螺贵妃则走向了妍鹿的邻座。妍鹿望向着贵妃的视线无比尖锐。

 

 “儿臣拜见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行过礼后,暻秀抬头望向了琏奕帝。琏奕帝正对着暻秀露出微笑。仿佛回应那抹笑容般笑得明快的暻秀轻轻回以目礼后走向了伯贤的邻座。从暻秀与贵妃一同踏入大庆殿时便一直望着暻秀的伯贤注视着他走向自己身旁的脚步。脸上血色充足,倒是容光焕发的模样。可若是能对上视线也好,暻秀却是对伯贤目不斜视地走过来默默地坐在了旁边。等暻秀落座后不久,大将军走进了大庆殿内。所有人的视线齐齐集中在了大将军的身上。琏奕帝笑得愉悦。一切如行云流水般转瞬即逝,伯贤仍未能对暻秀说上一言半句。因这万般不顺的情况,伯贤的脸上充满了不耐。

 

 以战甲都未卸下的姿态回宫的明王以伯贤行过的跪礼竖起左膝屈下右膝跪在地上,将刀鞘竖向地面低下了头。武人之礼。在身形健硕的明王身后,一同前来的数名将领与肖似明王的年幼少年向着琏奕帝伏下了头。暻秀的视线被似是同龄的少年夺了去。那人是谁,为何与明王一同前来。疑问乖乖咽进了腹中。直到所有人在皇帝面前行过礼后,明王方才开口。

 

“微臣,参见皇上。”

“朕衷心祝贺爱卿的凯旋。”

 

 琏奕帝露出了慈悲的笑容,向着明王招手。

 

 “爱卿,到朕的身前来。”

 

 明王起身走到了琏奕帝身前。琏奕帝亲手将精致的银杯赐予了明王,并在杯中倾满了酒水。这是皇上所赐的御酒。明迅速回礼后转过头,一口饮下了杯中美酒。“果然,不愧为豪爽之人!”琏奕帝的笑声蔓延开来。配合喜庆的氛围,音乐再次奏起,为庆贺大将军回宫的舞姬们鱼贯而入。明王与明王的手下坐在了皇族之下,文武百官之上的酒席前。

 

“晚了呢。”

 

在乐声渐大,琏奕帝赐予明王的诸多赏赐正一一堆积在大殿一角的时候,伯贤淡然地扔来了一句。漫不经心的声音寻常到甚至有可能被忽略,暻秀不得不回顾了下自己听到的话语含义。为何么要问我来晚了,为何?仿佛在等着我一般…….

 

“已经连回应都不愿了吗?”

 

没能忍住暻秀思索的短暂瞬间,伯贤扭过身露骨地注视着暻秀咄咄逼人了起来。感觉得到察觉了伯贤举动的妍鹿在注视这这边。暻秀既无法回答,又不能无视伯贤,只能咬住唇。琏奕帝的心情已是十分愉快,妍鹿望着伯贤,贵妃则像尊人偶般坐在远处。无论何处都没有可以帮助暻秀的人。因此回答抱怨般地流泻而出。

 

“为了陪同贵妃娘娘一同前来才晚了的。”

“…暻秀呀。”

 

 叹息般呼唤名字的声音无比温柔。暻秀为了不撞上伯贤的眼睛而挣扎。虽然也多少在意妍鹿,但更多的是想起了数日前抚摸自己脸颊的那只手,担心自己的脸会涨得通红。而不知他想法的伯贤见暻秀只是盯着前方,随即叹了口气执起了酒杯。无法琢磨那一口叹息的含义,暻秀又咬住了唇。原本不愿前来却不得不出席的宴会场沉重地压迫着他,连呼吸都无法顺畅。

 

宴会无比盛大。酒水与食物流水般不断填补着空位,舞姬们的舞姿亦是酆国第一。邻座的伯贤看似颇为享受宴会,可暻秀却仍然如坐针毡。当舞姬们停下舞蹈,定有朝中官员带着子嗣找上暻秀。想在那之前偷喘一口气。舞姬的舞蹈正在迈向最高潮。若想暂时离开大庆殿,此时便是机会。这是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舞姬身上的绝佳机会。暻秀悄悄起身绕过柱子溜出了大庆殿。似乎上演了一出妙技,从大庆殿里传来了掌声。暻秀回首望了眼大庆殿便走向了后方的小苑。大殿后方并未点起莲灯,夜空的星光悉数洒在了草叶上。注视了会儿夜空,感到呼吸舒畅了许多。

 

春季已逝的夜晚。晚风吹得闲适。吹拂衣领的清爽夜风令暻秀的脸上浮现了笑容。密密麻麻镶嵌在夜空之上的无数星群从何而来,他静静地思索。闪烁着银白光辉的星群非常之美。仿佛要被吸入般专注于夜空的暻秀在听到踩着草叶走近的脚步声后这才不舍地放下了头。顿时一阵酸痛的后颈向他抗议了起来。走近的人影被黑暗掩盖,无法看清脸庞。暻秀忘记了酸痛的后颈,歪着头小心翼翼地问向靠近的人影。

 

“来者何人?”

 

听到暻秀的声音,对方滞了一滞。回答随之传来。

 

“在下是……”

 

不知为何带了些羞涩的声音。在皇宫几乎未曾听过的少年音令暻秀的耳朵因好奇而竖了起来。

 

“明王次子,金钟仁。”

 

随着回答,来者现出了身形。是站在明王身后的那些人中吸引了暻秀目光的那名年幼少年。因看起来不过志学之年的少年随着大将军一同出现而令他好奇过身份,却没想到竟是明王次子。暻秀的双眼因惊讶而睁大。曾听说大将军的次子今年十四,尚未及志学之年。暻秀知晓皇室外的传闻也是由于少年特异的行径。未及志学之年的年幼少年却随父亲不知胆怯地一同出征了夕兰,曾经整座都城都因这名少年而震惊过。据说是将要继承因出众剑术而被皇帝赐予王的爵位,甚至赐名‘明’的父亲,成为来日酆国第一剑的少年。从来只能在传闻中得见的少年竟在这种地方让他碰见。暻秀充斥着各种想法的那双眼瞳即便在黑暗中也在熠熠闪烁。望着它们,钟仁若有若无地笑了起来。

 

“参见皇子殿下,皇子千岁千千岁。”

 

钟仁似是认识暻秀的样子。收起笑容微微屈膝行礼的姿态的确是与明王次子相符的礼节。武人之礼本就周正过文人之礼。介绍自己是明王之子的声音虽带着羞涩,却能听出是受过到多次教育练习后的成果。暻秀对钟仁的行礼回了目礼。

 

 “明王次子为何在这外头。”

 

短暂的行礼过后,先揭开话头的是暻秀。似是为合乎礼节数而站在暻秀几步之遥后方的钟仁正像片刻前的暻秀那样仰望着夜空。暻秀退后两步缩短了与钟仁的距离。因不喜欢在仅有两人的此处都要成为陌路人。钟仁似是读出了含义,并未对缩短的距离作出反应。

 

“很沉闷。”

“说出那种话可是妥当?毕竟是为明王而举办的宴会…”

 

 暻秀反问的声音淡泊如水。听着夹杂了些许笑意的声音,钟仁轻笑了起来。

 

“家父并不喜这种宴会。还说倒不如那战场。”

“也是…….若是明王,确有可能说出那番话来。”

“可家父也说身为臣子,不可不听传召。”

“啊…真像是明王会说的话。我能知道陛下为何如此器重他了。”

 

 钟仁以沉静的微笑回应了暻秀的回答。星光倾泻而下。

 

 明王的家门,金家是历史悠久的武官世家。虽然世代辈出将帅获得皇族信赖,却也代代对权力超然处之。继承家门之血的明王同样谨遵着血脉的本分,尽忠于帝,精忠报国,并因功绩斐然而升至大将军之位,却也仅止于此。站在了作为武人所能爬到的顶点的他已全无继续谋权的心思。连本想赐他领地封为诸侯的琏奕帝的宠爱也一并拒绝的他,只是不辱大将军之职,不停辗转于腥风血雨的战场之中。若是其他的君王也许早已下达了处罚,可明王的主君不是他人,而是琏奕帝。为了坚守信念而恕不从命的明王的不服从反而成为了令他获得琏奕帝完整信赖的契机。琏奕帝视明王为忠臣,也尊重了明王的意愿。因此即是过了不惑之年,明王也仍然出没于硝烟弥漫的战场之中。虽然已活过了十五个春秋,可暻秀见到明王的次数加上此次宴会也不过两次而已。

 

正因是那般稳重如山的人,因此即便听闻了他的子嗣是如此年幼的少年也始终无法相信。哪怕亲眼所见也觉他看着比自己还显成熟,原本还有些摸不准,可交谈了片刻却能感觉到对方真是个年仅十四的少年,令暻秀的心情也变得愉快了起来。对于一直身处皇宫的暻秀,同龄的少年也只有伯贤而已。不久前太师带过来介绍为家中次子的俊勉虽然也有与他行礼,却不知为何有种成年人的氛围。

 

“明明是这般幼小的年纪,随军出征战场不令你惧怕么?”

 

 因此,暻秀对待年龄与自己相差无几的钟仁的态度中,好奇与关心一并混合着爆发了出来。并非凡是宫外之人就能引起暻秀的关心。与钟仁明明是初次见面,却觉得此刻的交流无比舒适。许是因他了解明王的缘故。知道钟仁不会怀抱谋权之心接近自己,所以。

 

“家父曾说,若畏惧死亡,便无法守护任何东西。”

 

 叙述明王教诲的声音虽是未成熟的少年之音,却因那番话埋藏心中多年而有着千斤之重。钟仁是个极具魅力之人。镶嵌在略显黝黑的皮肤上的五官虽略显成熟,但是在那之上浮现的表情却时而散发着幼童般的稚气。微妙的差异。虽然说话的语气与语调就像背诵千字文的幼童般清澈明亮,可在事关信念的事情上却坚定不输明王。那份差异令暻秀的视线集中到了钟仁的身上。繁星点点的夜空下,与他人的崭新邂逅唯有悸动,令暻秀未能察觉到站在后方的伯贤转过身去的事实。

 

 

 身穿飘逸舞衣的舞姬们的舞蹈告一段落。伯贤为问暻秀她们的舞姿如何而习惯性地看向了身侧,却发现邻座空无一人后反射性地冷下了脸。本以为坐在身旁欣赏舞姿的暻秀不在位置上。去了哪里。舞姬们的舞蹈结束后,预定由随明王一同出征的明王次子表演剑舞。由琏奕帝最为信任的明王的次子在文武百官面前展示,必须在那之前赶回来。不,比起那个,暻秀从未在这种宴会上不知会一声便擅自离席。近来的暻秀是向着伯贤从未经历过的方向溅去,令他来不及抓住便四散开来的水珠。不知为何有些萧瑟。以珍贵花草酿造,令他觉得味道奇香的花酒瞬间化作了毒酒。  

 

 妍鹿在与琏奕帝交谈时也注视着伯贤。是伯贤也能感觉到的视线。昨晚业已听过在众多高位官僚面前要谨慎行事的警告。幸好伯贤无意忤逆妍鹿之意。不知分寸地喧哗的那些家伙本也是那种存在,也不至令他在意到欲将这场宴会倾覆……可暻秀不在却令他在意。明明是时隔数日才正经面对面的脸,暻秀却连一声招呼都不打地呆坐了片刻,又在短暂移开视线时消失无影。暻秀去了哪里? 

 

 从座位上起身是出于本能的举动。瞥见了妍鹿的表情瞬间冻住。妍鹿也应同样发现了暻秀不在原位。这个场所于她而言是将自己的儿子刻印给文武百官的一个道具。眼中刺般的导华在那个瞬间不在位置的话,官僚们的寒暄自然会集中到伯贤身上。妍鹿自是再欢迎不过。然而此刻从座位上站起的伯贤却令她心生不满。在妍鹿的口中唤出伯贤前。伯贤便已转身走了起来。不能在此地大声喧哗。最终只得送走伯贤的妍鹿暗暗咬住了唇瓣。  

 

 明日也许就会被叫去皇后宫狠狠说教一通。然而全无所谓。走出大庆殿,伯贤向着暻秀兴许所在的地方前进的脚步越发忙碌。这座皇宫是死亡威胁时刻勒紧脖子的地方。虽然伯贤的手边握着皇位,可它只要伯贤一死便会烟消云散。相反,暻秀同样也是能够握住皇位之人。失去了独一无二性的太子之位,无论以何种形式都会受到威胁。因此对追随伯贤之人而言,对追随暻秀之人而言,暻秀与伯贤皆为彼此之敌。给敌人留下生路等同于留下败北的可能性。因此只要不成为逆贼,只要存在那种机会,他们都会觊觎身为敌方之首的伯贤与暻秀之命。并非因是宴会便不存在死亡。历史上弑君与毒杀发生得最为频繁的场所,便是今日一般华丽而盛大的宴会。伯贤猜想着兴许会发生的事态,为了安慰焦急起来的理性而努力着。   

 

 大庆殿的后院,前侧的小书院也不见暻秀的身影。大庆殿的后侧只有一片庭院而无建筑,因此从一开始便没有前往那处。暻秀的话,也许会在那里也说不定。伯贤慢慢走向了大庆殿的后侧。

 

 也是……. 若是明王,确有可能说出那番话来。

 

 暻秀的声音传来是伯贤正经过最后一根柱子的时候。暻秀在后侧的小小庭院之中。今晚的夜空繁星点点。而踩着那繁星而立的暻秀的声音,是与回答他陪同贵妃前来而迟了时截然不同的音色。更轻盈一些,也更安适的声音。暻秀身侧是何人即使不看也一清二楚。伯贤的脚步在柱子后悄然停滞。谈话声持续传来。 

 

可家父也说身为臣子,不可不听传召。

啊…真像是明王会说的话。我能知道陛下为何如此器重他了。

 

 明王。还说回答的声线略显年幼,原来是明王之子。伯贤的手圆圆地拢起。握拳的手背上也落下了星光。似乎并未察觉伯贤就在身后,暻秀与明王之子交谈的声音格外的温和。一直只看着对待皇宫之人的暻秀,像这样看着对待皇宫外之人的暻秀,不知为何有些陌生。因是明王之子而用着敬语与之交谈,可从暻秀的声音和语调中的确感觉得到属于帝国皇子的强势。看着那副光景,顿觉暻秀倏然长大。虽然不可能一直是躲避妍鹿藏到自己身后的孩童,可望着暻秀的内心却异常寒冷。指甲嵌入掌心大约也是由于寒冷罢。思绪不着边际地动摇。没有特意去扶正。伯贤留下似乎随时都能爆出笑声的二人转身走回了大庆殿。暻秀直到最后㛑未能发觉到伯贤来过的事实。  

 

 当暻秀与钟仁一同返回大庆殿后,钟仁便随同宫女们消失在了某处。暻秀这才想起今日还有钟仁的剑舞一事,叹出了混杂叹息的一口气。若早点知道的话就不会与钟仁在外头耽搁那么久了。感觉自己给他添了麻烦,暻秀的表情沉了下来。而在上方观望着暻秀表情变化的伯贤咬住了口中的嫩肉。与明王次子分离竟是如此的令你伤心吗。彻头彻尾的误会。可无从得知那仅仅是场误会,误会便在伯贤的体内化为了真实。由于无法坦言而产生的误会在层层叠加着。暻秀坐回了空置许久的位子后,伯贤默默推来了茶盏。看见对暻秀目不斜视地伸出的手而转向伯贤,发现伯贤的表情同样僵硬。虽知他并不喜这种宴会,但是看着原本趋于平缓的表情再度变冷,却还是令他在意。到底是什么事物令他不满。重重的疑问在暻秀的心里扎下了根。

 

 伯贤并未主动向暻秀搭话。本以为会问自己去了何处的暻秀因伯贤的沉默而生出的不知所措也只是片刻,随即与沉重碾压着喉咙的沉默一同压入了心底。和钟仁谈话时变得舒畅的内心,在遇到似是锁住了自己的伯贤后,又似再次凝固成了团块。明明如此在意伯贤却连一句话也无法说出的自己,同样令他厌恶。此时下方传来了拍子声。明快响起的拍声令场内噪音顿消,音乐随即奏响。在二人抿着唇一动不动地目视前方时,钟仁站到了宴场的中心。

 

 手持长剑出现在众人面前的钟仁换了一身轻便的武服。深蓝色的绸缎与钟仁的肤色交相辉映,引出了微妙的氛围。从剑鞘中拔出长剑的钟仁飞天一般高高跃起,于空中回旋一圈后开始翩翩起舞。当锋利长剑划破长空舞出凌厉线条之时,仿佛窥见了寒光残影掠过。暻秀不由疑惑起那舞剑的少年与片刻前同自己交谈的少年是否同一人物。也确是那般迥然不同的姿态。仿佛伫立战场的将帅之眼。用剑尖抵着地面飞速疾驰的身躯不知何时起在原地旋转了起来。持剑之手收于胸口,剑尖置于头顶,未持剑的手直直舒展的姿态美丽无比。暻秀似被蛊惑一般集中于钟仁身上。少年似剑,又似古木,更似朴素秋菊。

 

 随着拍子声开始的剑舞又随着拍子声的响起而迎来了结尾。以明王行礼时的姿态插剑跪于地面的钟仁理了理呼吸。似乎撞了上视线,却因随着琏奕帝的掌声响起的喝彩一同鼓掌而收回了目光,因此无法断言。钟仁再次与宫女们一同消失在了某处。有些不舍。虽然钟仁是为了更衣而走开,并会在整理好衣着后再次返回大庆殿,然而却是无法再次交谈了。暻秀亲身体会到了在这种宴会上分别过一次将无法再次对话的事实。与钟仁已经交谈过一次,尚未来得及与他再次对话,那些官员也马上就要带着自家子弟前来套近乎了。而那之后宴会也会就此结束。可即使如此也还是在心中小小期待了一下…可直到宴会结束,暻秀却也真的没能再次见到钟仁。

 

 宴会在子时到来前落下了帷幕。直到宴会结束也仍然被世家子弟所包围的暻秀不得不被迫多留了半晌。虽然将视线投向了在琏奕帝与妍鹿皇后、沙螺贵妃离席后开始慢慢走出大殿的人群,但是很难在其中找到钟仁。人们才不管暻秀看向何处,正忙着报出自己的名字。伯贤也不知去了哪里,并不在大庆殿之内。大家为何都消失了。暻秀无法集中,只能不停想着其他事情。人名仍在源源不断地左耳进右耳出。即使传入了耳中也会在翌日天亮后忘记的名字,却令他们争先恐后得唯恐无法报出自己的名来,受难的也只有暻秀的份。无法推开他们,只能这样被绊住脚。最后总算返回皇子宫的暻秀连听到的名字也未能来得及回顾,便直直沉入了梦乡。处于极度紧张状态的身体遍体酸麻。若睁了眼,要一趟太子宫…….茫然地想着,沉入了梦中。

 

 

 当暻秀睁开眼时,正值黎明渐亮的凌晨。暻秀从床上坐起后,宫女们端来洗脸水伺候了起来。洗过脸后简单地用了早膳。而后便前往了皇宫的东侧。为了去见伯贤,并向沙螺贵妃请安。大清早的皇宫大道仿佛从未举办过昨日宴会般整洁而清静。

 

 作为东六宫之一处的承乾宫与伯贤的太子宫(东宫)明明同样位于东侧,却相距甚远。若要去太子宫肯定会耽搁许久,本想先去承乾宫的,可不知为何总觉得要先去见伯贤。既是不祥的预感,又是无可奈何的归巢本能。自出生起便注视着伯贤长大的暻秀亦是第一次与伯贤分开如此之久。虽然作为分享一半血脉的兄弟并无生疏感,但是游离带来的不便还是有一些的。不知要说些什么。边走边思索的暻秀最终将脚步转向了太子宫。宫女们踩着碎步跟在了暻秀身后。太子宫巨大的牌匾不知不觉已在眼前。

 

 当暻秀经过牌匾走进太子宫时,迎接暻秀的是掌事的尚宫。朝着暻秀行礼后走来的尚宫小心翼翼地开了口。从她身后似乎依稀传来了东西摔碎的声音。

 

“皇子殿下,太子殿下此刻心情不佳,在此止步可好。”

 

自伯贤最初入住太子宫起便一直照看着伯贤,她对伯贤心情与状态的把握可谓极快。而她像这样想要劝回暻秀也是担心那一日的事情再次发生,这也是为了暻秀着想。可暻秀却没有给出明确的答复,只是定定望着此刻伯贤所在的太子宫。虽是清晨却发生这等骚乱,肯定有可能发生与那日相同的惨事。似在训斥的吼声更是大到在这庭院都能听见的地步。定是伯贤在教训犯错的宫女。

 

“无妨。殿下此刻可是在书房?”

 

 因此,暻秀反而,更要入内。是,皇子殿下,尚宫回答着让开了路。走进太子宫内部,暻秀踩上走廊的脚步无一丝紊乱。相比寝室,书房位于较接近外侧的位置,因此暻秀没过多久便抵达了书房外。“连你这低贱的东西也敢欺瞒于我。”伯贤的声音传来。太子宫的书房未设门扉,因此伯贤声音里蕴含的火气更是鲜活。暻秀赶在他吐出更加过分的言辞之前小心走了进去。

 

“你以为这是在哪里,你这低贱的东西。”

“殿下,殿下饶命……奴婢犯了死罪!”

“怎么…不想因我而死吗?”

 

已飞速理清了正发生什么事。虽不清楚宫女犯了什么错,不过若论轻重定是非常微不足道的失误。只是由于伯贤的心情从一大清早便极为糟糕而触到逆鳞了吧。暻秀咬咬唇靠近了伯贤。抓住了伯贤的衣袖。

 

“殿下,请到此为止。”

“……导华。”

“小小宫女又何罪之有。”

 

伯贤望着匍匐在地的宫女的表情只有一片虚无。什么都没有。愤怒,怒火,不耐,没有任何情绪地发着火的伯贤在看到暻秀后,染上了‘有’。唯有声音在发火的姿态已然消失,露出了接近实体的姿态。暻秀从手中抽出了轻握着的伯贤衣袖。伯贤紧紧抿着唇看向了暻秀,随即叹着气下了令。

 

“你,记住。是导华救了你一命。”

“殿下!奴婢一定铭记殿下之恩,没齿难忘……”

“出去。”

 

 宫女急忙起身后退着离开了书房。伯贤的视野这才装满了暻秀。与伯贤面对面站着的暻秀动了动唇。似对伯贤有话要说般嚅动着唇,伯贤却似乎无法理解暻秀的话语。看着暻秀,伯贤的心底激起了浪潮。

 

 “殿下,是否能抑制一下那性子,”

 

 亲切地揭开话头的暻秀的声音与昨晚的声音重叠了起来。无力阻挡涌上来的话语,就这么截住了暻秀的话语跳了出来。昨晚,在星光下。向着与明王次子交谈过的嘴唇吐出言语。连伯贤都不知道自己是以什么想法将之吐出。

 

 “暻秀呀。”

 

 你亲切地说着话的唇。暻秀反问。

 

“什么?”

“昨晚望见的夜空如何?”

“……什么?”

 

 不曾作答的,你的唇。

 睁大了双眸的样子惹人怜爱,然而却已是泼出去的水。伯贤看着受了惊吓的暻秀继续开口。

 

“宇宙莫非是在明王次子的身上吗。”

“殿下,不是那样…”

 

 终将杀死我的嘴,

 然而

 却是属于我的。

 

 “暻秀呀,来我这里。”

 

……


【以下为前几年删减的部分,重新补上】

 

因伯贤的话语而不知所措的暻秀无法走近向他招手的伯贤,只是僵在了原地。定是在混乱吧。明明是谁都该不知道的事情,却叫伯贤瞧了去,即是说也有可能被其他人瞧见。若二皇子与大将军的次子相谈甚欢的传闻播散于宫中,那甚至会对政界带来莫大影响。在暻秀的脑海乱成一锅粥时,伯贤伸出曾经牵过暻秀的手扯过了暻秀。正沉浸在思绪中的身体毫无抵抗地被拉了过去。扯过暻秀的伯贤用双手抚着暻秀的脸,不依不饶地吻上了唇。嘴唇温度灼热,质感柔软。比女人的ru龘房还要丰满。伯贤感受着自体内疯狂涌现的郁愤,舔龘舐了暻秀的嘴唇片刻,咬着唇瓣朝里面伸龘入了舌。从滑腻的唇间隙探龘入舌头扫过了对方因惊吓而僵住的舌,暻秀的身体剧烈颤抖了起来。似是要推开般挣扎了起来。伯贤在紧闭的双眼用了力,也在包裹住暻秀双颊的手上用了力。暴力的接吻。

 

哪怕是将会杀死我的嘴唇

最终也仍是属于我的。

 

暻秀的舌头一直在向后逃窜。在无法触及的口中,伯贤也将之当成自己的世界久久地停留。嘴唇最终分开是因为几乎窒息的暻秀忍无可忍地咬上了伯贤的唇。柔嫩的软肉被撕裂了一道口子,流出了汩汩鲜血。无色的唇瓣渐渐染上了血色。伯贤没有去擦拭,而是看着正在顺气的暻秀开了口。暻秀露出了泫然欲泣的表情。

 

“暻秀呀,你的嘴里…”

“…….”

“有整个世界。”

 

 

-待续-

 

*嘴里有世界出自电影少年派的奇幻漂流里提到的毗湿奴的嘴里有着整个世界(宇宙)一说。


-待续-

 

*嘴里有世界出自电影少年派的奇幻漂流里提到的毗湿奴的嘴里有着整个世界(宇宙)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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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新修改这章时听着bgm月下美人还真的被带动得心潮澎湃了……看完欢迎留言~也会有更多动力码字。现在春节休假回了老家没带自己的笔记本,只能偷偷用家里的上,也不至能不能频频抽空码字x

然后本章过后在4章与5章之间还有个外传性质的4.5章,是搞笑外传,不过里面众多韩国人才看得懂的梗和槽点还是让我当年译注的有掀桌的念头……尤其都是12年MAMA时期为主的梗,也不知道现在的很多读者能不能看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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