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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授权翻译】红炎(红焰)8 閉[白度/架空古代]

[白度]红炎(红焰)/홍염 8 閉

Written by 춘금(春金)[https://uglyperson.dothome.co.kr]

翻译 by 海天月夜(https://weibo.com/haitianyueye)

红焰:1 2 3 4 4.5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前篇) 14(后篇)

授权书见1章。目前发上LOFTER的每一章都是把2014年时的翻译重新修改过一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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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편 폐, 閉 <닫힘> : 미인도 original soundtrack - 메마른 파도

8章 闭 BGM:美人图OST – 干涸的波浪 :强烈推荐边听边看


 

 

红炎

8

 

 

 

 伯贤睁眼时,寝室里一片寂静。明明似乎沉睡了许久,睁开的双眼却比想象的更为轻盈,令他在睁眼后的片刻钟也接连眨了数次。在连连眨眼的期间,沉默也依然延续着。虽然并未期待过热烈的欢迎,但还是有自己所期待的声音的。本预想过发现自己睁眼后高兴地向自己打招呼的声音。可过了许久也不见声音传来。转过头梭巡了四周。没有一个人。宫女们自是不敢在皇子就寝时滞留于寝室之中,可暻秀呢。连伯贤唯一期待的暻秀也不在身边。明明理所当然地以为会陪在身边。被不在此处的身影伤了心的伯贤撅起了唇。

 

 想起血流成河的竹园图,与剧烈咳嗽时瞥见的暻秀满是惊愕的脸是那之后的事情。竹园图夜袭,汤药。思索着两件事的伯贤翻过平躺的身子侧向了一边。已经开始隐隐头痛了起来。妍鹿定是将两件事的罪名全部安在了暻秀的头上。需要将暻秀从那诬陷中救出的方法。自服下汤药晕厥后应该也过了颇久的时日。妍鹿定是趁着伯贤动弹不得的时候压迫了暻秀…….那么时间到底过了多久。数起昏睡时日的伯贤随即作罢。根本无从得知自己到底昏睡了多久。伯贤重新闭上了眼。

 

 “啊。好想见到暻秀。”

 

  一合上眼,感情变得愈发鲜明。想见他,想见他。脑海中思索的事情突然脱出出了口。凝结在内心深处的话语叹息一般流泻而出。是啊。想见暻秀。在这不知过去了多少日的情况下,在苦思着斩断缚住暻秀脚踝的枷锁的方法时,支配着脑海的想法仍是想见暻秀。明明会陪伴在身边直到自己醒来,明明是那样的。被独自留下了的想法令伯贤的内心沮丧了起来。重新睁开双眼的伯贤紧抿住了唇。这是对不在身边的暻秀的一种抗议。明知告知自己醒来会引起一阵骚动,却故意不发出任何声音。骚乱会不断传开,最后传到暻秀所在的北宫。并不想那么告知他。想象着一如既往地端着汤药进来的暻秀看到自己醒来后大吃一惊的样子,再次翻过了身。暻秀受惊的样子非常惹人爱。看着清澈双眼睁得圆溜溜的暻秀,感觉会连内心深处的郁结都能消失无踪。何止如此。也许会与自己的母后对立的情况下,只要有那个表情,只要能将露出那副表情的暻秀完完整整地留在身边,伯贤便觉得能够欣然与妍鹿对抗,无法镇定悸动起来的心脏。因此伯贤一边活动着似乎痊愈了般毫无病痛痕迹的身体,却也仍然没有张开紧闭的嘴。

 

 只可惜,最先发现伯贤醒来的却是为了更换蜡烛而进来的宫女。静静地躺着注视床顶的伯贤听到踏入寝室的脚步声后反射性地坐起了身。以为是暻秀。转头望向门口,吃惊的宫女喊着殿下!并跪伏了下来。呐喊的声音里甚至充满了迫切,然而伯贤在确认并非暻秀之后便将坐起的身子重新躺了下去。哽咽着唤了几声伯贤的宫女随即离开了寝室。再次只余一人的寝室只有沉默,但是深深沉淀的寂静却也并未维持多久。宫女离开后,无数的人找上了太子宫,对着伯贤纷纷倾吐了自己的心情方才离开。殿下,大人,伟和,伯贤,他们称呼着伯贤的称号各有不同,但唯有一直期盼着伯贤的醒转却是相同。

 

 在人们不再来访之后,这次是并非活物的物事们找上了伯贤。送往太子宫的那些物品个个昂贵而美丽,伯贤却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百无聊赖地看着它们。以昂贵的丝绸与宝石打造的饰物是只为了伯贤所制作的。在宫外究其一生也不见得能看上一眼的各色珍品纷纷涌向了太子宫。数名宫女站在伯贤面前恭敬地打开首饰盒,将里面的物品一一展示给了伯贤。这次打开的是里面装着许多女人能用的饰物的首饰盒。精细地加工成银色,镶嵌着无数宝石熠熠生辉的发钗理应吸引目光,伯贤却只是毫无诚意地点点头。宫女将发钗重新放回礼盒后慎重地合上。

 

 拜访太子宫之人可谓数不胜数。即使看着为了自己而登门拜访的人,伯贤的心情也丝毫不见好转的理由,虽然也有不喜这闹哄哄的太子宫的原因在,但最主要的还是暻秀至今仍未露面。连不知姓名的文武百官都在呼唤伯贤之时,暻秀却是不在。本以为是否因夜袭与汤药之事对暻秀下达了禁足反省的处罚,但若是皇子被罚禁足,官僚们也理应同样在反省。翻来覆去思索的伯贤总算到了寻思起自己是否做错了什么的地步。我做错了什么吗。这次明明没有什么做错的事啊,奇怪。为什么见不到。

 

 “有见到导华吗?”

 

最终伯贤问向了捧着首饰盒正要往外走的宫女。宫女闻言瑟缩起了肩膀,在捧着首饰盒的手上用了力,回道:很抱歉,殿下。意指她并不知情。伯贤听到宫女的答复皱起了眉头。伯贤在那之后也对着捧着首饰盒走进来的宫女们询问过可有见到暻秀。答案千篇一律。不知道。不知道。全是不知道。伯贤从床上起身是在第十名宫女回答不知道的时候。到了这个地步,也只能去想否发生什么事了。太子宫的庭院里仍然堆放着许多尚未给伯贤过目的珍品。数名宫女向着起身命令拿来衣服的伯贤禀告尚有礼品,他却不可能将之听进。伯贤急忙穿衣离开了太子宫。

 

 前往北侧皇子宫时,看见伯贤的宫人纷纷伏在地上行了礼。是向着康复的太子表示的礼仪,也是种敬爱的表现。望着跪伏在自己身后的她们,伯贤的表情森冷。从一开始伯贤便对宫人们不大亲切。而那种性子又加上暻秀不在的现状,她们的模样又怎能入他的眼。伯贤无视了所有人继续向前走去。跟随在伯贤身后的宫女们的脚步轻盈得仿佛在奔跑。就那么一路走来到达的皇子宫前,没有牌匾。背后顿时汗毛直立。

 

 皇子宫没有一名宫女。很奇怪。真的很奇怪。暻秀为何不在。在诸多思绪背后,那个最不愿去碰触的假设浮上了脑海,令他惴惴不安了起来。不是的。不是的,不可能会那样。伯贤勉强挥开不停浮现的不安踏进了宫内。因长久的睡眠,即便是小小的动作也会倍感疲惫的双腿坚定而稳健地迈出了步伐。死寂。握紧了拳。明明那般祈祷不要是无主的宫,但宫里就像冷宫一般只余荒凉。伯贤用双眼亲自确认了皇子宫空无一人后才走出了宫外。齐齐站在苑里等候伯贤的宫女们纷纷后退了一步。踏入皇子宫时的稳健步伐不知消失在了何处,走出宫时的步伐已失了力度。仿佛行尸走肉般行走的伯贤问向了站在最前方的宫女。

 

 “为何无人。”

 

 不是别人,这可是皇子的寝宫。直到伯贤即位前,都是暻秀居住的空间。帝国的皇子居住的处所,便不可能没有服侍身侧的宫女在内的诸多宫人。即便规模不如伯贤的太子宫,但皇子宫的规模也依然蔚为壮观。可此刻皇子宫却空无一人。是因为皇子宫在竹园图附近而暂时迁移了住处吗。伯贤为了不去承认某个事实而如此期待着。可宫女的回答却与伯贤的期待截然相反。

 

 “曾有令空出皇子宫,殿下。”

 “空出?”

 “是,殿下。”

 “从何时起。”

 “那是……”

 “回答我。”

 

 伯贤仿佛审问罪人一般接连质问。就如他那另指虚伪的和平的伪和之名般,仿佛在背后藏了把刀。宫女被强大的气势压迫着,不得不开口回答。启禀殿下,是在竹园图夜袭后下达了皇命…….明明只是道出事实,宫女却似被恐惧笼罩。向着因夜袭而失去皇姐的伯贤提起那一日的事情本身便是罪。但是不同于本以为会人头落地的宫女的预想,伯贤只是皱起了眉头,并未多说什么。在抿紧双唇时,思绪百转千回。宫女分明说是皇命。皇命。若是琏奕帝下令空出皇子宫,那就是。伯贤感到了不安。正在变得不安。担心自己会因不安而颤抖身体,在紧咬的牙关上再次用力。奇怪。奇怪。伯贤的下颏紧紧绷起。

 

 跟随在重返太子宫的伯贤身后的宫女们连呼吸声都在极力隐藏。整个皇宫都安静地隐下了话语。仿佛在掩饰某个事实般令人不忍的沉默。伯贤一边挥开、无视着充满违和感的沉默,一边继续想着暻秀。叫住出现在视野里的宫女问了无数次。可曾见过暻秀,知道暻秀去了哪个宫殿吗。明明问了那么多宫女,却未能获得一个像样回答的伯贤甚至询问了曾是自己乳母的尚宫。也是最后的堡垒。年逾不惑的尚宫是代替妍鹿养育伯贤的乳母尚宫,是个对伯贤格外疼爱的宫女。因是代替母亲为自己哺乳的人,伯贤也同样对养育了自己的她不设防备。因此伯贤在期待着。期待能听到有关暻秀的消息,期待她能讲与他听。

 

 “知道暻秀去了哪个宫殿吗?”

 

 伯贤询问的声音里充满了纯真。就像询问今后要与母后分开了吗的儿时一般。给示威般坐在床上的伯贤摆上了茶水,尚宫流露出了略显不忍的目光。“知不知道。”满心焦虑的伯贤无心等待,急忙催促起了答案。尚宫摇着头,只是说了句太师即将入宫。牛头不对马嘴的回答。伯贤咬住了唇。只能目送摆好茶席的尚宫离开寝室。心情在下沉,表情也同样令人恐惧地阴沉了下去。无论是谁都绝口不提有关暻秀的事情。仿佛下达了缄口令一般。没有一人,开口告知。失去了表情的脸上再次浮现出了不安。伯贤很不安。非常,不安。

 

 暻秀呀,为何没有一个人知道你呢。好奇怪,真的好奇怪。

 

 如尚宫所言,太师真的在不久之后偕同行者一同入了宫。太师的身旁站着俊勉。为了迎接太师与俊勉而进了接见室的伯贤正抖着腿咬着指甲。在这短短时间里已被蹂躏了许久的指甲被尽数咬断,指尖的嫩肉也全部被咬得皮开肉绽。而伯贤却浑然不知地继续咬着指甲,最后终于在口中尝到了铁锈味。咬破了肉的拇指指尖一片通红。内心一片焦灼。太师今日来访并非授课,而是为了请安。太师也同样是投身政界的人,前来向久病初愈的伯贤请安也是理所当然之事。只是太师与其他文武百官不同的一点,便是太师没有那些肮脏的心思。但即使如此也仍然不怎么欢迎太师到来的原因,是因为能够寻找暻秀的时间会因此减少。对宫女禀报太师到来的声音无动于衷的伯贤仍在嗫咬着指甲。目光一片空洞。脚步声传来,随后门被推开。伯贤在他们走入了接见室后才停下了啮咬指甲的自残行为。

 

 “参见皇子殿下,皇子千岁千岁千千岁。”

 

 毫无诚意地点了点头。行过礼后俊勉将手中用绸缎包着的东西献给了伯贤。紫色的绸缎并不过分华丽,同时又尽显气质,对于包装呈献给太子之物是再合适不过了。抓着手中物事观察的伯贤一片漠然。

 

 “这是菊花茶,殿下。因为觉得对心情转换有益。”

 

 补充了说明的是俊勉。伯贤只是点着头,将装有菊花茶的茶筒交给了宫女。茶席不多时便已摆好。用太师送上的菊花茶泡制的茶水花香浓郁,味道毫不轻浮,是非常上等的茶。虽然太师对伯贤说出的慰问与话语皆是基于出众学识的金玉良言,伯贤却无法集中于太师的话。俊勉只是默默地品着茶。伯贤的回答虽然只是间或吐出,太师却仍然锲而不舍地继续着对话,直到得知太师入宫的琏奕帝将他宣往太殿为止。

 

 琏奕帝传唤太师是因他的入宫实在是时隔了许久。两位皇子同时患病,而甫一病愈便发生了夜袭,因此负责给皇子们授课的太师的入宫被推迟也是无可奈何之事。太师与琏奕帝是儿时同门受教的好友。虽是世家的长子,太师却与明王一样没有权力欲,而强行将太师拉入政界的原因,便是因这腥风血雨的皇宫没有安心之处。琏奕帝需要一个能够倾吐所有的存在。需要有个贤明的老师、同时也是志同道合的战友在身边。太师于琏奕帝便是那样的存在。深谋远虑的亲友,而担起那份职责的太师久违地入了宫,琏奕帝传唤太师也是必然之事。太师似是困扰般高兴地笑着从椅子上站起,随着宫女走出了接见室。伯贤虽然向着太师道了临别的招呼,心思却仍在别处。

 

 直到太师回来之前,俊勉也留在了太子宫。似乎仍在苦思着什么的伯贤迟了一步发现俊勉仍在旁边。茶盏里的茶水早已冷了下来。难为情的笑容挂在嘴上也只是片刻,伯贤将清澈的冷茶倒入了口中,倾诉般开了口。俊勉也是四大世家里的一人。也许…期待感再次呼吸了起来。

 

 “我找不到导华。”

 

 若是连这次也当成没有听见般转移话题,便代表皇帝下达了关于暻秀的缄口令。伯贤集中在了手握茶盏的俊勉身上。雪白的皮肤上双眸端正而幽深。俊勉转动了几下残余温度的茶盏后开口:

 

 “导华的话,不是皇子殿下吗?”

 “是。暻秀。我的弟弟。”

 “皇子殿下分明已经出宫……”

 

 ……呃?

 伯贤的回答在顿了片刻后姗姗传来。也知道那是愚蠢的声音。等一下。什么?接连吐出的话语同样不属于知情者的回答。表情更是惊讶到连掩饰都无从做起的状态。看着明显吓了一跳的伯贤,俊勉这才意识到了糟糕,但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也无法再收回。没想到伯贤,竟然毫不知情。用力握住了手中的茶盏,俊勉等待着伯贤的开口。

 

 “暻秀,做了什么?”

 

 终日毫无生气的双眼环绕起了光芒。那并非生机。不知名的某种东西紧紧缠绕住了伯贤的瞳眸。俊勉叹了口气。伯贤屈起的肩膀挺得笔直。是在许久之前的宴会场初次见到伯贤时的那副姿态。太子的话语重量仅次于皇命。俊勉没有拒绝权。即使皇帝对这件事下达了缄口令……但是已经得知的事,又能教他如何呢。俊勉只得回答。

 

 “四天前,”

 “…….”

 “离开了皇宫。”

 

 愤怒。那是愤怒。俊勉甫一说完,就在瞬间变得通红的伯贤的眼角读出了那个情绪的实体。俊勉无法得知伯贤为何而愤怒。无数道光芒爆开又熄灭的眼瞳不知何时变得漆黑。短暂咀嚼了俊勉的回答后,伯贤随即站起了身。与为了掩饰颤抖的指尖而紧紧攥住的拳相反,传唤宫女的声音无比低沉。因愤怒而低沉的声音。俊勉没能阻止随时都可能冲出去的伯贤。万一伯贤真对暻秀的出宫毫不知情,那这无论如何都是必经的过程。宫女一进接见室便垂下头等候伯贤的命令。太子宫因紧绷感而结成了冰。俊勉用舌舔了舔干燥的唇。

 

 “我要去见皇后娘娘。”

 “…….”

 “去准备。”

 

 是,殿下。宫女的声音因恐惧而颤抖。宫女离开后,不过片刻出行便已安排妥当。换好衣服的伯贤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接见室。被独自留下的俊勉不知将刮起什么腥风血雨,只能惴惴不安。菊花茶凉得彻底。宛如现下这个状况的温度。

 

 伯贤走在皇宫里的脚步毫不停歇。皇后宫与太子宫之间的距离并不远。被随时都能轻易杀死一人的伯贤气势所压倒,宫女们满怀着恐惧。伯贤拂开了唤着殿下挽留自己的宫女们的手,一路马不停蹄地走进了皇后宫。若手中握着刀,也许所有人都早已被他的刀斩杀了也说不定。妍鹿应是在接见室里。伯贤的脚步片刻不停地走向了接见室。因为是蹒跚学步起便四处走动过的地方,因此也是比皇宫中的任何一处都要熟悉而安心的地方,可现在却宛如地狱的入口。看到紧咬牙关走过来的伯贤,宫女打开了接见室的门。伯贤感觉体内所有的水分都在沸腾。

 

 妍鹿的表情无比安适。她华丽的宫殿皆以金色装点。母后便是以这份华丽杀死了那个孩子吗。独白涌上喉头。体内不断有滚烫物体满溢而出。难以承受的热气。妍鹿放下了手中的茶盏,温和地看向了伯贤。欣慰的目光。伯贤梗着脖子,对着妍鹿几乎吼叫般喊出了声。满载着愤怒的声音爆发般地响了起来。

 

 “您说过让我折在手中的。”

 

 那样便会永远,母后你明明是那么说的啊。

 

 “对,是说过。”

 “您说过若想让他长久留在身边,便让我亲自折下那支花。”

 

 妍鹿注视着从头到脚皆被怒气包围的伯贤的视线里满是淡然。仿佛早已知道会有这一天的来临,必将。望着明明年过不惑却仍然美丽不减当年的母后,伯贤觉得浑身都要粉身碎骨在这地面的深处。

 

“太子。”

“您说过那样便能永远的。”

“…太子。” 

“您并没说过会在中途将他夺走!”

 

 是即将纳入怀中的存在。只要再一会儿,只要再一起共度一段时日的话,暻秀分明会永远留在伯贤的身边。可以在伯贤即将拥有的世界里,一同看着伯贤创造出的美丽与之共度永远。伯贤至今从未失去过想要的东西。暻秀的消失是伯贤初次经历的失去。因此这份剥夺感与败北感将伯贤的一切碾压得粉碎。

 

 伯贤不知道在汤药里投毒的人是谁。只知策划夜袭的人是妍鹿。但是,他却能笃定投毒的人绝不是暻秀。暻秀不可能那么做。想起了暻秀望着摔下药碗的自己时的那双眼。暻秀的眼中盛载的是绝望,悲伤,震惊……与看着倒地的理白时的目光相似。不是暻秀。我的暻秀,是不会这么做的。思绪杂乱无序地出现,痛击了伯贤的全身后又倏地消失。所有的一切都仿佛雾里看花。所以,因什么理由而出宫,为什么谁都没能阻止他。伯贤对那些一无所知。但是只有一点,暻秀已经不在,无法再与暻秀在一起的事实却是无可争辩。被夺走了本以为完完全全属于自己的东西时的心情,又怎能用言语表现出来。失去暻秀的伯贤所怀抱的怨恨与愤怒直直聚集在了妍鹿的身上。比起自己的生母策划了夜袭令自己处于生死危机的事实,暻秀不在自己身边更令自己悲从中来。啊,暻秀呀。双手用力抓住了你,你却变得支离破碎。

 

 “这并非我的私欲,而是这帝国的……”

 “如今…本以为能完全地纳入手中了…为何要对我…”

 

 伯贤截过妍鹿的话语吐出口的并不是怨恨或愤怒,而是接近于虚脱的感情。伯贤已是十六岁。看着暻秀度过了十五年。在四季轮回十五次的时间,一直与暻秀形影不离。只是想将那些时间变为永远而已。妍鹿曾与他约定过永远。伯贤因暻秀惹人怜爱,因他美丽,因他珍贵,因他自出生起便仿佛共享了身体的一部分,所以无论何时何地,都只想与暻秀片刻也不分离而已。又怎会想到那份私欲竟变成了遥遥无期的离别返回…….于伯贤而言,暻秀的不在便是罪恶。光是想象没有暻秀的自己也是一种罪,令他连想都不敢去想。

 

 伯贤那曾将想要的一切尽数纳入的双手瞬间镂空了一大片。所有的事物都从手指与掌心出现的空洞流泻了出去。仿佛流沙般消失的东西绝大多数都是关于暻秀的。

 

 “太子,导华是自己走出这皇宫的。”

 

妍鹿以曾经劝诱年幼的伯贤时的语气开口,可那句话却只在虚空徘徊了片刻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伯贤勉强支撑着因脱力而随时可能瘫软下来的双腿,用全身去怨恨着。暻秀不在这个空间里的事实令他痛苦难当。通过舌头吐出的话语尽是无边无际的痛苦。

 

“那株花,已经凋零了,已经被折成一半了,”

 “伯贤啊。”

 “它怎可能变得永恒?”

 “太子!”

 

 自伯贤踏入的瞬间起便一直面带温和表情的妍鹿大声喊了出来。目光变得凌厉。无法忍受因失去了导华而痛苦得仿佛失去整个了世界的伯贤。并不是那么软弱的孩子。我的孩子,绝不会那么软弱。

 

 “暻秀…去了哪里……请告诉我……”

 

 仿佛脚下的筑基在粉碎塌陷。仿佛全部坠落进了无底的黑暗深渊,伯贤垂下了头。

 

 看着低垂着头紧握着拳的伯贤,妍鹿最终没有说出一言半语。伯贤连不断伤心掉落的眼泪也没有擦拭,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怒视着妍鹿。伯贤的体内开始升腾起某种热气。妍鹿虽然将它当成是一介少年的稚气,可那热气事实上却是深深的欲望。在胸口埋下了火焰,伯贤对着妍鹿低低开口。

 

 “我必将寻回他。会将他重新纳入我的手中,哪怕那会令他粉身碎骨,我也绝不会再次放手。”

 

 我会一起死。会与那个孩子,一起死。

 两个人一起死。

 

 血一般鲜红的赤言铭刻在了伯贤的胸膛。铭刻下誓言的胸膛散发出皮肉烧焦的味道,焦得漆黑。妍鹿看着转身离开接见室的伯贤,只能紧紧咬住嘴唇。暴风雨依然猛烈。

 

 

 

走出皇后宫的伯贤的脸上仍然残余着哭泣的痕迹,眼周通红一片。虽是饱受热病折磨的少年的姿态,脸上却毫无表情,气势凌厉。仿佛一不小心便会亲自拔剑砍下挡路之人的脖颈般的样子,令宫女们深深低下头避免与伯贤对视。伯贤无视着有意弯腰躲避视线的宫女,又片刻不停地赶往了承乾宫。若失去了,便要找回来重新握在手中。不能就这么失去暻秀。若不在皇城内,那就在皇城外将他找到,重新将暻秀留在这皇宫之中。暻秀的出宫定是通过与沙螺贵妃的约定而践行的。伯贤决心从沙螺口中探出暻秀的行踪。走向沙螺贵妃寝宫的脚步仿佛用四肢爬行的将帅。

 

 伯贤通过承乾宫的牌匾时,沙螺便已等候在了苑外。见到走向正在赏花的沙螺的伯贤,宫女们退得远远。沙螺听着宫女们的脚步声,弯腰折下了眼前的一株花。洁白的紫阳花。伯贤站在手持紫阳花的沙螺身旁,略过请安直奔主题找起了暻秀。

 

 “娘娘。暻秀,在哪里?”

 

 

 暻秀。久违地通过他人口中听见的名字。暻秀,在心底呼唤了伯贤所说之名,沙螺握着手中的紫阳花转过身面对了伯贤。四目交接。伯贤望向沙螺的双眼中饱含着期待。沙螺看着那双眼眸,胸口又是猛地一痛。虽是与暻秀相似的体型,却又更加结实强健的身子正因找不到暻秀的不安而颤抖。沙螺向伯贤伸出了折下的紫阳花。令人联想起暻秀的花。

 

 “还是不去寻找为好,殿下。”

 

说着,沙螺微微一笑。肖似暻秀的微笑。从沙螺的脸上看到了暻秀,眼前变得一片雪白。伯贤咬了咬唇,随即摇起了头。目前还不行。现在还不是时候。不断告诫着自己。身体的每一个角落都已粉碎成末,仿佛即将瘫软在地,伯贤正在垂死挣扎。未能接过沙螺掌中的紫阳花,在即将脱力的腿上勉强使了力的伯贤重新开口。目前,还不行。不行。

 

 “请告诉我,好么?求你,求你了。”

 “殿下,若时机来临……那时我,也许会说与殿下听…”

 

 虽然仍是笑脸,那里面却凝固着悲伤。伯贤变得想哭。拼命忍住泪水的脑袋正在钝痛,无法继续这么站立。深深喘气的伯贤跪在了沙螺的面前。殿下!吃惊的沙螺扶住了伯贤的肩。紫阳花四散地零落了一地。宛如失去了暻秀的伯贤一般。宫女们围上来想要与沙螺一同将他扶起,却被伯贤尽数挥开,伯贤抓住了沙螺握着自己肩膀的手哀哀地央求。沙螺未能将自己的手从伯贤的手中抽出,只能呆立原地。因这世界变得支离破碎,伯贤无法吐出完整的句子。声音也同样颤抖得不成样子。

 

 “我想见暻秀。”

 “……殿下。”

 “我想见,暻秀。”

 

 伯贤的脸泫然欲泣,却没有落泪。沙螺闭上了眼。明明屈下膝盖却似仍然高高在上的那个身影令她无法说出任何话语。到底是什么令这两人分离,令暻秀被遥远的飓风席卷而去,令伯贤独自留下。沙螺只想捶胸痛哭。想起了姿态凛然地走出宫门的暻秀……心痛于无法哭出来的伯贤…….所以沙螺只能微笑。除了微笑她无法做任何事情。

 

 承乾宫的所有人都随着伯贤同时跪下了膝盖。代替无法哭泣的伯贤流泪的是宫女们,仍然无法忘记暻秀的所有人代替伯贤哭了出来。暻秀是伯贤的不灭。哪怕将帝国的一切美丽事物叠加在一起,也抵不过暻秀所拥有的美丽。因此暻秀必须永远是停留在伯贤身畔的美丽存在。明明应该是那样的。是要一同登顶一同坠落的人。可伯贤却失去了暻秀。手上再也没有暻秀的温度。沉睡时脸颊的温度,触感明明依然栩栩如生。伯贤就那么在地上跪了许久。

 

 谁也没有说出有关暻秀的任何事情。因有琏奕帝下令不许对伯贤说出关于暻秀的任何事情的皇命在先,伯贤从暻秀的身旁完全孤立了出来。回到太子宫的伯贤将映入视野的一切事物尽数掷出,摔碎,踩踏。凶猛的气势笼罩了整座太子宫。尚未成熟的愤怒因年少而更加火热无畏。伯贤是爆发着的某物。是重复爆发,点燃自身,并最终烧得焦黑,连一点痕迹都不剩的火焰。名副其实的鲜红之花。

 

 在绝望地呐喊了一晚,将双手触及的一切事物破坏殆尽的翌日。

 

 伯贤以端整的姿态走出了太子宫。以暻秀还在时的样子出现的伯贤,令皇宫短暂地充满了期待与悸动。皇子的出宫在皇宫里是很常见的事情。等到暻秀成年,也是要离开这皇宫的。只是那个时期提前了而已。伯贤看似是接受了那一点,可那却是彻头彻尾的错觉。在得知暻秀出宫的那日之后,伯贤的话语便急剧减少。性子变得残暴更是顺理成章的事情。皇宫顿时变得骚乱了起来。两位皇子的深刻友爱早已传遍了全国,并不值得大惊小怪,可即便暻秀被认定为杀害亲生姐姐的夜袭主谋者,也依然无法接受暻秀出宫的事实的伯贤又引出了其他的传闻。

 

 在派人四处打探也无法找到暻秀的踪迹之后,太子宫每天都进出起了无数的女人,绸缎与昂贵的珠宝。美丽贵重得欲迷人眼的珍宝握在了伯贤的手中。女人们花一般美丽,丝绸水一般柔软,宝石璀璨得宛如繁星。岂止如此。帝国的匠人们酿制的花酒香气充斥于太子宫内,令伯贤的周围一直围绕着香气。看似无比美丽而奢华的表象。掩盖了呼之欲出的实体的日子持续了数日。

 

 距离暻秀离宫已过去了半个多月。干涸的满月悬挂天际的夜晚。深夜时分也灯火通明的太子宫寝室传来了尖叫。正在演奏的曲子被尖叫声压了下去,气氛变得微妙。受惊的宫女们无法踏入寝室,只能在门外焦急地等候。今日的太子宫寝室,有着数名皇城内声名远扬的名妓。似是被扯住头发的身影映在了纸窗上。宫女们屏住了呼吸。

 

 “花,你。”

 

 即将年满十七的太子的身姿宛如成人般矫健结实。早已不笑多时的面容冷得更加凶狠。伯贤用力扯住妓丨女的头发向后折去。戴在妓丨女头上的花掉了下来。落花。不住颤抖的纤细下颏与红唇令人惋惜。

 

“你叫什么来着。”

 

从破碎的酒杯中散发出的酒味熏人欲醉。是花酒,同时也是毒酒。烧灼着喉咙沸腾着体内的酒水洒了一地。伯贤觉得自己快要沉醉在那香气之中。缠绕指尖的发丝乌黑而冰冷。抹了山茶花油端整盘起的头发变成了散发,从伯贤摔碎酒杯时划破的手上流出的血染红了发丝。血之夜。

 

“民女名唤华莲,殿下…….”

“你戴在头上的这株花。”

“是…….”

 

妓丨女在头上戴了一株山茶花。是冬季也会怒放开来傲视姿态的花朵。对于伯贤而言,冬之花,山茶花,是令他想起暻秀的一个媒介。为了降生于冬季的暻秀,皇子宫栽满了山茶花树。在皑皑白雪落下,化作一片雪国的皇子宫怒放的鲜红山茶花,一直在暻秀的照料下美丽成长。

 

 冬之花。那是只为暻秀而盛开的花。你,胆敢将那花。

 

“令人作呕。”

 

 因是将宫外之人送入太子寝室,寝室外守候着数十位带刀护卫。伯贤松开了扯着妓丨女头发的手。妓丨女垂下了脖子,用手臂支撑住即将倒下的上身。卑贱的性命。卑贱的存在。伯贤出声拍了拍抓过妓丨女头发的手。从伯贤撕裂的掌心流下了鲜血。

 

 “愣着干什么?杀了。”

 

 殿下!听着趴伏在地的妓女求饶的声音,伯贤坐到了寝床上。护卫走过来钳制住了妓丨女,随后斩下了头。从斩断的头颅处喷涌出了鲜红的血水。尖叫四起是头颅落地之后。伯贤静静地坐在乱成一团的寝室中央。无法呼吸。若暻秀出现,对自己说一句为何要做这种事,伯贤可以欣然将一切当做玩笑一笑而过。

 

 可暻秀如今已不在身边。伯贤能为暻秀所做的事只有守护着与暻秀有关的一切事物,不让它们被他人污染。花无十日红。就如没有怒放十日的花朵,哪怕它们终有一日被磨损得看不出原样,伯贤也要将它们捧在手上悉心守护。就这么守护着,若某日暻秀重返皇宫,想要还暻秀一个与他还在的时候别无二致的环境。一天之内也有数十条并不美丽的性命命丧黄泉。连一声尖叫都未发出便消失在了冥界。伯贤是要用鲜血开启后日之人。

 

 “把那个,收拾了。”

 “是,殿下。”

 

 漠然地指着一分为二的尸体下令的声音满是淡漠。因震惊了整个皇宫而被称为飘风的竹园图夜袭之后,伯贤便被叫作飘风的皇太子。在龙卷风中幸存下来的唯一一名太子。踩着鲜血立于高处的表情也同样木然。惊魂未定的妓丨女们逃也似的离开了寝室,注视着宫女们进屋收拾尸身片刻,伯贤直起了身。仍是月色明亮的夜晚。从充斥着血腥味的寝室中走出的伯贤身上也散发着浓浓的血腥味。伯贤缓缓走向了后苑。

 

 被掩盖在青黑色的黑暗之中的繁花依然美丽。伯贤踩着一株株鲜花,缓缓漫步于后苑之中。试着吸了一口气。胸闷。因无法顺畅地吸气,胸口一直窒闷。自从就那么送走了暻秀,连大哭一场也未能做到的那一日起,伯贤的胸口仿佛被堵住了般窒闷至今。用力捶打至血管破裂淤青浮现,呼吸也未能就此变得顺畅。像这样偶尔呼吸深夜的空气便是伯贤唯一的休憩。

 

 随着伯贤变得不安定,枉死的生命越来越多,时局也变得危殆了起来。妍鹿皇后自从伯贤拜访皇后宫之后便再未对伯贤的行径说过一言半语,琏奕帝则深深痛苦于亲手驱逐了自己的儿子。帝国变得黯淡。在黯淡下来的帝国之中,伯贤是暴露在外的愤怒。并不存在能够关住宛如脱缰之马般失控的伯贤的鸟笼。所有人都为了不落入伯贤之眼而倍加小心的日子还在持续。悬崖行走般维系过来的和平时光,自伯贤引出血光之灾,便瞬间分崩离析。伯贤同样知晓皇宫所有的耳目都在注视着自己,却也毫无改过之心。只要能找到暻秀,伯贤甚至可以欣然地砍下自己的头。

 

 围绕伯贤的闲言碎语增加也是必然之事。凡是拥有一张嘴的人便皆曾吐出过伯贤与暻秀之名。只是,会躲着只要涉及暻秀便以索命之势冲上来的伯贤悄悄议论而已,皇宫里所有耳目的焦点全部聚集在两位皇子身上。伯贤将传入耳中的话语全部记在了心底。当他重新握住暻秀之手的那一日,他定将所有人统统处置。伯贤虽因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残暴的举止而被推上风口浪尖,却也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冷静。因此清楚地听见跟随在身后的宫女里的一人所说的话也是理所当然之事。

 

 “殿下本不是这般残暴之人的,自从导华皇子……”

 

 导华?

 

 缓缓漫步于后苑的伯贤的目光瞬间变得锋利。分明是说了导华。是伯贤在几步之遥的前方行走的那一瞬间。宫女似是以为伯贤不会听见。停下脚步转过身的伯贤走近了宫女们。嘘,嘘,大家安静。伯贤以轻快的声音对着看起来即将发出尖叫的宫女们开口。虽是哄劝的语气,听起来反而极具威胁,数名宫女紧紧闭上了眼。伯贤站在了其中惊吓得最为明显的宫女面前。

 

 “你方才,是在我面前提起了皇子的名讳吗?”

 

 询问的语气很是和善。宫女没有否认,而是直直跪伏在地。“殿下!奴婢犯了死罪!”已是充满了水气的哽咽之声。伯贤的耳边变得遥远。似乎从某处传来了暻秀的声音……要被砍头的莫非不是她们,而是我么。思绪变得奇妙。许许多多的人说他疯魔,丧心病狂,暴君,这些也都是自己早已知晓的事实。可伯贤却只能如此。哪怕纵观一生,也再没有比暻秀更加宝贵的了。甚至尚未纳入手中,就这么失去了。那高贵无匹的暻秀,大家却那般轻易地挂在嘴边。怎可能轻易将之饶恕。伯贤从太初便不是宽容的存在。残暴与凶恶的象征,是甫一出生便披上了黄金绸缎,脚下踩着一座庞大帝国的太子。区区数百上千条性命,不是伯贤关心的事情。伯贤甚至可以杀光所有百姓。哪怕杀光所有黎民百姓也不解气的此刻,区区一条宫女的性命…….

 

 “殿下,请赐死奴婢吧……!”                    

 “好,既然那便是你的愿望。”

 

 仿佛恩赐般的语气。点了点头,伯贤状似不耐地叹了口气,向着护卫队招了招手。刀从刀鞘中拔出,一个轻轻的手起刀落,宫女喷洒着鲜血倒在了地上。宫女们如今已不再尖叫。伯贤重新漫步在了后苑之中。因无法悲伤而轻快无比的步伐。

 

 皇宫就此掀起了腥风血雨。啊啊。伟和,酆国残暴的暴君。


-待续-


今天一连修改了两章,特别喜欢这章的BGM,配合本章彻底暴走的太子伯贤,光是听着便心中一酸。

这几天会加紧把手上旧稿修改发上来。看完欢迎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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