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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授权翻译】红炎(红焰)9 傾[白度/白嘟/架空古代]

[白度]红炎(红焰)/홍염 9 傾

Written by 춘금(春金)[https://uglyperson.dothome.co.kr]

翻译 by 海天月夜(https://weibo.com/haitianyueye)

红焰:1 2 3 4 4.5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前篇) 14(后篇)  14(后篇)[补档] 15

授权书见1章。目前发上LOFTER的每一章都是把2014年时的翻译重新修改过一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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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편 경, 傾 <기울다> : The XX - intro (or J.a.e. - beginning of mine instrumental)

9章 倾 BGM:The XX - intro  

 

 

 

红炎

9

 

 

 酆帝国皇城,金天省。意指上天所选的天子所居之处的金天省,南面盘踞巨大山脉,面朝宽阔长河,是统率着号称完美要塞的奎州,以及因人口众多而被称为人之森的蕙州的大省。包括皇宫在内,世代掌握酆帝国权势的四大世家多数定居奎州,而最近上升势头迅猛的新晋势力则多居住在蕙州,逐渐扩大着他们的权势。东边的奎州与西边的蕙州。界定两州边界的只有流经中心的利曜江,因此在金天省内,利曜江也是决定身份与出身的一把尺子。

 

 奎州自古象征高贵。历代辈出的高官重臣皆为奎州出身。而皇帝对奎州的厚爱也是明眼可见。四大世家中根基最深历史最悠久的徐氏家门便是因生出了琏奕帝的妃子,当今酆国皇后徐恩小、妍鹿皇后而获得恩宠,获赐了奎州的一座城池。奎州的力量便等于帝国的力量。而相对的,蕙州则被视为机遇和逆袭的象征。虽未登上权力的顶峰,但蕙州出身的官员皆以自己的清廉与抱负成为了民心所向的文官武官,同样绝非小觑的对象。从一开始便因不具有贵族血统而更加平易近人,但也相应的更加拼命的人们。因此蕙州素以机遇与逆袭之地而闻名。

 

若奎州有徐氏家门,蕙州便有羊舌家门。

  作为逐渐壮大到可威胁徐氏家门在内的四大世家的势力,亦是沙螺贵妃本家的羊舌家门,是将家族初始与蕙州诞生挂钩的蕙州之主。奎州与蕙州的共同点是同样位于皇城之中直接受皇帝统治,但蕙州因商业与市场的繁荣,限制也比奎州小了不少。从酆帝国全域汇集而来的昂贵丹青、瓷器与珠宝,皆以蕙州为中心售往别处。因为是金钱聚集之处,蕙州需要只属于蕙州的法规。因羊舌家从蕙州崛起之初便不断争取着蕙州的利益,蕙州也多多少少被皇室承认了自治权。因此出身蕙州之人皆把羊舌家的族人视为恩人深深恭敬。而在琏奕帝的治世开始后,羊舌家更是出了沙螺贵妃诞下皇子,这又如何不成为蕙州之力。蕙州竭尽全力地支持着贵妃与导华皇子。对他们而言,暻秀是蕙州的未来,也是蕙州后日将会受惠的羽翼。

 

 因此决定出宫的暻秀前往的自然不是奎州而是蕙州。琏奕帝曾询问过暻秀留在奎州如何,暻秀却没有改变自己的决定。人们拿暻秀的去留在背后讽刺他莫不是打算前往母亲本家羊舌氏得势之地,琏奕帝却尊重了暻秀的决定。暻秀选择蕙州而非奎州自不是出于人们所说的那种理由。若留在毗邻皇城的奎州,分明会想念伯贤,等到思念蚕食了全身,定会渴望重返皇宫。若是那样,他便会破坏与妍鹿之间的约定。因毁约而被砍头的不是暻秀,而会是沙螺。伯贤的立场也会变得为难…….为了留在皇宫里的人们,暻秀才会决定前往与皇宫隔了一段距离的蕙州,人们却是各自望着浮云你一言我一语。暻秀听闻那些话也只是笑了笑。

 

  即将搭载暻秀前往蕙州的轿子装饰得华丽无比,美丽到让人无法猜测暻秀是因何种理由而出宫的程度。最后一次望向北宫后,暻秀遥望了一眼伯贤正在沉睡的东方,而后乘上了轿。搭乘着暻秀移动的轿子似是对皇宫毫无留恋般地轻快前行。不知过了多久。掀开半边帘幔看着外头景色的暻秀突然睁大了双眼,出声喝停了轿子。

 

 “停下!”

 

  轿子随即落了地。暻秀推开帘幔走了下来,笔直地站着望向了仍然敞开的皇宫大门。望着仿佛在诉说无论何时都能回来的宫门,眼中茫然一片。暻秀缓慢地呼吸着,将远处的一切一一装进了眼中。在那远方,可以望见父皇,琏奕帝的太宫……可以望见那旁边沙螺的小小承乾宫,又,看得见耸立在聚光之处的,伯贤的东宫…….

 

 暻秀作为琏奕帝的二皇子出生,受着整个皇室的宠爱长大。受到了满溢而出的关爱的孩子也同样懂得分享爱意,凡是暻秀双手所及之处,便是满满的关爱绽放。自从牙牙学语起,只要与伯贤在这宽敞的皇宫之中游走,便会遇到许许多多的善意与敬爱,关怀。满满充斥着他所爱的人与物、他所深爱的地方的帝国。

 

 “请……务必,”

 

  能否归来。

 

“康宁。”

 

 暻秀跪下膝盖,朝着皇宫行了大礼。能否归来,能否那么做。能否再次听到无法醒转的伯贤重新睁开双眼坐起身,呼唤自己暻秀呀,的声音。吻上了整齐叠起的双手之下皇室的最后一片土地。这是献给皇宫的赞颂。结束了小小仪式站起了身,暻秀重新坐回了轿中,同时也为了消除不安而用力咬住了唇。

 

 带着皇子宫的十几名宫女一同出宫的暻秀马不停蹄地赶往了羊舌家所在的利徊宫。听闻暻秀将要驾临此地的蕙州州民们,纷纷来到蕙州入口处的蕙越门迎接了暻秀。在暻秀经过的路上洒满花瓣,跪伏在地高喊“千岁千岁千千岁!”的蕙州州民令暻秀感激地笑了出来。跟在轿子后方的宫女们脚边翻滚的花海妍丽无比。走了一阵抵达利徊宫时,宫里早已准备妥当,正大敞着宫门等待着暻秀的到来。从敞开的宫门外,可以看见暻秀的外祖父、沙螺贵妃的父亲及羊舌家家主·羊舌西泉恭敬地站在宫门口。暻秀加快了脚步。看到来到门前的暻秀,西泉弯下腰致了礼,暻秀同样弯腰回了礼。

 

 利徊宫位于在蕙州被称作黄金的胚胎的华蕴市,有着不输奎州无数宫殿的气派,夸示着充满贵气的名冠。暻秀儿时曾为了参加羊舌家办的春祭-春回百花祭而与沙螺贵妃拜访过一次利徊宫。自那之后再未拜访过的利徊宫,如今故地重游,感觉总归是有些陌生的。

 

 “殿下洪福。”

 

 西泉向着暻秀屈膝跪下行礼。坚定而悠长地响起的声音令暻秀的心口一阵酸胀。西泉的致礼是对暻秀的关怀。西泉同样出仕于朝野,身为新晋势力的首长人物,不可能不知有关暻秀出宫的传闻。虽不知妍鹿与沙螺,琏奕帝之间缔结的皇家秘约,但是此前与抨击暻秀的所有诬蔑对峙,成为守护暻秀的刀刃的便是羊舌西泉。因此西泉也应该也隐隐有所猜想。在距离伯贤继位还有一段时日的这个时点,暻秀的出宫所包含的含义。可即使如此,西泉仍然以对待皇子之礼向着暻秀致意。

 

 “外祖父,身体可安康?”

 “是,殿下。来路是否险峻?”

 “花道很是美丽呢。”

 

 因此暻秀也同样发自真心地向着西泉问安。听到称赞用花铺路的蕙州州民的答复,西泉笑得仿佛看着孙子耍宝。暻秀也随着西泉扬起了唇角。微笑的脸庞颇为自然。跟随西泉走进利徊宫时,日常对话仍在继续。直到抵达利徊宫为暻秀准备的住处,暻秀一直不断地与西泉继续着对话。到达了位于阳光充足的东侧住所后,暻秀看着内部的摆设露出了吃惊的神情。祖父,这,这是。吐出的话语近乎感叹。

 

 曾经拜访过几次暻秀皇子宫的西泉,将皇子宫几乎原封不动地搬到了利徊宫。从木材的纹路到寝床的色泽,都与皇子宫的那些相差无几。从敞开的窗外望见的庭园也生长着皇子宫后苑栽种的无数花草。若非细心观察,是绝不可能办到的事情。在琐碎的细节上都如此为暻秀着想的心意令暻秀猛地鼻尖发酸了起来。

 

 “谢谢您。”

 

 皇子是皇帝的子嗣,因此并没有品阶。身为琏奕帝之子的暻秀在帝国有着相当崇高的地位。除了皇帝与皇后,几乎所有人都是下人或同品级的人士,因而是几乎无需尊待他人的存在。虽然在沙螺的怀抱中长大熟悉了敬语,但是表达谢意还是极为罕见的。因此暻秀的道谢是极为贵重而无价的。而知道此事的西泉也以目礼答复了暻秀的道谢。

 

 皇宫外的时间流逝得似乎比身在皇宫时还要快上许多。暻秀望着不知何时已经暗下的天际。想到了伯贤。有苏醒么,仍在昏睡么,还是很疼么。思绪总是带来伯贤,令暻秀变得混乱。为了暻秀而精心布置的寝床安适而柔软,暻秀却是睁着眼度过了这个夜晚。很孤独。粘腻的感情充斥着心扉。……就如伯贤的世界是暻秀,暻秀的世界也是伯贤。

 

 清晨。早膳相较皇宫虽略显简朴,却也是无比丰盛的一餐。直到那时暻秀也能毫不勉强地露出笑容。随着暻秀出宫的宫人们服侍着暻秀,与身在皇宫时的生活并无太大区别。直到得知暻秀宿在利徊宫的人们找上暻秀前,分明是无比悠闲的时光。早膳过后回房阅读沙螺幼时翻阅过的古书的暻秀,听到了宫女呼唤自己的细细嗓音。殿下,家主请求谒见。

 

 “我?”

 “是,殿下。”

 “所为何事?”

 “那是,似是有想要谒见殿下之人。”

 

 定定注视着宫女的暻秀合上书籍站了起来。带路。暻秀命令,宫女走在前方指引着暻秀。走了颇久到达的地方是疑似议事厅的门口。暻秀不知为何紧张了起来,紧紧地握了握拳。若此处是皇宫,这大厅是太殿的话,伯贤也许会安慰自己说没事的吧。啊。睡魔般袭来的伯贤的熟悉感,动摇着暻秀,令暻秀的眼眶发烫了起来。

 

 “皇子殿下驾到。”

 

 宫女恭敬的通报过后,大门打开,无数年轻官员纷纷恭迎着暻秀。皇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明明不是皇宫却要行这般隆重之礼的他们令暻秀尴尬地连连摆着手踏进了屋内。大门又再度合拢。西泉将暻秀引到了最里侧的位置。暻秀坐到空出的位置之后,官员们这才纷纷落座。看到摆放在面前的茶盏里的茶水早已不冒热气,能料想到这会面已持续了很久。

 

 他们找上暻秀的目的在茶盏被第二次斟满时浮出了睡眠。在缈缈飘上屋顶的热气温暖着身子的瞬间,从对方口中说出的话语却接近阴谋,令暻秀的双眼睁得滚圆。“殿下,请开辟我们的帝国吧。”西泉坚守着沉默。

 

 “我们认为要由殿下来当上太子。”

 “请不要说那种话。”

 “伟和太子从一开始,便是难成大器之人啊。”

 

 伟和。

 

 太过久违的那个名字令他感到窒息。暻秀重重放下了茶盏。在伯贤成长至一定年岁,开始露出其性情之后,探讨伯贤是否适合那位子的奏折便不绝络绎地飞向了太殿。生性残暴,只耽溺于美,视野如此狭隘之人怎么可能包容这个帝国!指向伯贤的话语是尖锐的刀刃。暻秀仿佛被那些砍向伯贤的刀刃砍到了脖子般,生生的疼。明明不该是被这种人肆意议论的存在,明明不是那样的人。

 

“请不要说,这种话。”

“殿下。” 

“太子殿下作为帝国的主人是当之无愧的。”

 

 ……所以,请不要这样。

 

环视了一周在场官员们的面容,暻秀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直到那时西泉也仍然保持着沉默。在毫不犹豫地起身离开此处的暻秀背后,传来了高呼殿下的声音。暻秀没有回头,而是径直走回了自己的房间。守在门外等候暻秀的宫女跟随在暻秀身后的脚步声规律地响起,却无法成为慰藉。暂时停下行走在回廊之中的脚步,暻秀合上了眼。晕眩,世界似在天旋地转,一片漆黑。重新睁开了眼。映入视野的不是皇宫,而是外省。啊啊。伯贤不在的世界是如此的黑暗。

 

 那些人在那日之后也在不间断地拜访着暻秀。可暻秀在第一日后便再也没有应允过他们的觐见,他们的请愿也大多打了水漂。西泉仍然没有发言。西泉似是只专注于让暻秀在利徊宫生活时不至感到不便。在拒绝会面的暻秀的处所外,他们站在苑里齐声对着暻秀呼喊。您要开辟新的道路,伟和太子无法引导酆国…….暻秀以沉默回应着所有的话语。然后,在暻秀断绝了与外人的接触的第七日。人们一大早便找上了利徊宫。对着紧闭的宫门呼唤宫主,西泉却给出了谢绝访问的答复。站在宫外等候的人们的眼中顿时袭上了混乱。为何,宫主会禁止出入。

 

 “缘由为何?”

 

来访者中的一人询问了前来传达西泉口谕的下人。下人似是犹豫了一下,随即给出了答复。

 

 “殿下不见了。”

 “…什么?”

 “殿下不见了,这是什么意思。”

 

其他人纷纷追问下人,可他只是行了一礼后重新紧闭了宫门,只留下满腹的疑问。为了拜见暻秀而来访的十数人失去了去向,双目变得空洞。皇子,暻秀,消失了?

 

西泉独自坐在失去了主人的暻秀的房间。因为朝阳,房间里充满了阳光的馈赠,一派悠闲。而在这和平之中摇摆、动荡的,只有西泉的内心。在过去的几日,暻秀并无任何异常举止。只是断绝了与请求扳倒伟和登基为皇的人们的接触而已,对宫人仍会亲切寒暄。也没有厌食或话数减少的迹象。因此今早为服侍暻秀而进入房间的宫女发出的宛如悲鸣般的悲伤喊声足以吸走西泉的魂。“殿下他,皇子殿下不见了!”跑到西泉居所的宫女说出的话语仿佛被追赶一样焦急。坐在椅子上的西泉不发一言地起身随宫女走向了暻秀的房间。空荡荡的房间明明暖和得就像暻秀还在的时候,暻秀却如宫女所说失去了踪影。向宫人们下令是那之后的事情。去找殿下。确认是否仍在宫里。西泉的命令很简短。

 

 “家主大人。”

 

宫人们纷纷为了寻找暻秀而翻找利徊宫的时候,西泉仍然呆在暻秀的房间里。走进房间的一名下人在背后呼唤了他。西泉点了点头。

 

 “奴婢找到了这个。”

 

走近西泉的下人递过的是以端正的笔迹写就的纸条。西泉甚至没有挥退下人,便一把夺过了纸条。再次端详也依旧端正整洁的笔迹。分明是暻秀的笔迹。在巴掌大小的纸条上写下的字是‘離’。意味着离开的字。是说自行离开了么?西泉为了将疑问变成事实而问向下人:

 

 “你是在何处寻得此物?”

 “在家主大人的书斋里。”

 “……退下吧。”

 

暻秀昨日,曾与西泉在书斋一同喝了茶。祖父,温和开口时的眼神不知为何带了些决然。的确是暻秀留下的话语。暻秀,自行离开了利徊宫。留下字迹后从他们的身边离开了。产生了不明缘由的罪恶感,西泉将暻秀遗留的纸条郑重地放在了桌上。目前尚是艳阳高照的白天。暻秀离开的理由在西泉可以推测的范围里。大概暻秀是从觊觎皇位的人们身边逃离。谋反定不能有多数人参与。对于连着数日拜访皇帝次子居住的利徊宫的官员,不可能传出正面的流言。若暻秀离开,他们便不会再找来,而利徊宫也能从谋反的阴云中解脱出来。啊,殿下。西泉的口中溢出了叹息。

 ……暻秀的离去正是暻秀的关怀。

 

自从暻秀消失后,羊舌家极为隐秘地继续寻找着暻秀。蕙州,奎州,甚至皇城外的星州都有派人搜寻,暻秀的行踪却依旧渺然。到底去了哪里,是否有同行者,目的地是何处。所有的问题都化作了疑问,令西泉辗转难眠的日子多了起来。因此,在暻秀从利徊宫消失的二日后,从太子宫前来的太子使者询问‘导华太子是否居住在此处’时,西泉只能无奈地摇头。虽在此处停留过,却已离开了。西泉回答着,将一直没能扔掉的暻秀遗留的纸条送给了使者。離。是啊,暻秀离开了。大概再也不会回到利徊宫了吧。

 

 不归之人。

 暻秀。

 

离开利徊宫的暻秀孤身一人辗转于酆国境内的各处。因自小在酆国第一剑客麾下习得剑术,用于自保还是轻而易举的。暻秀离开利徊宫的原因很简单。想让利徊宫从那些煽动谋反的人群手中变得安全,仅此而已。担心西泉会自责于连自己也剥夺了暻秀的休憩之处,也特地为他留下了纸条。孑然一身的暻秀,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轻快地迈出了脚步。

 

皇城奎州与蕙州的邻省,位于皇城西北侧的是星州。因毗邻皇城土地肥沃,是农民聚集之地。在星州停留了一日的暻秀马不停蹄地继续赶路。西泉一定正在四处搜寻着暻秀。就算为了沙螺之父西泉与他族人的平安,暻秀也不能被发现。星州只是他旅程中的一个歇脚处而已。有生以来第一次与平民百姓挨着吃饭,拥挤着入睡的暻秀虽然浑身酸痛,心情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晴朗。天蒙蒙亮便离开星州前往帝国北部要地须州的脚步仍然轻快。怀中珍藏的短刀是尚在皇宫时,伯贤在暻秀的生辰所赠的礼物。像这样将伯贤的痕迹藏在怀中,就仿佛身披铁甲……怀中一片安适。

 

 暻秀没有在任何一个地方多作停留,一直马不停蹄地赶路。虽然在除了皇城外最大的须州例外多逗留了几日,却也仅此而已。并未在一个地方逗留五日以上。在州与州之间的距离太过遥远不得不骑马移动时,便会付钱租借马匹。暻秀这般日以继夜地行走着前往的目的地,是位于国界边境的夕兰所在的货州。暻秀就像朝拜圣山的信徒般一路移向了帝国的上端,北方。离开须州抵达北部入口——瀛洲时,暻秀也大致熟悉了民家的风俗,已经可以模仿贵族家的公子了。但即便如此,与生俱来的高贵感却仍然残存着,有时经过民家时会有一些人找上暻秀的麻烦。每当那时,暻秀都会露出一如既往的笑容缓和气氛,但此招若是行不通时,他也不会避讳与之打斗。就这么经过了一个多月,暻秀终于到达了帝国最北端的货州。穿过货月门再走上七日,便是军事重镇夕兰了。

 

在琏奕帝的治世开始前,夕兰就已被唤作战争的城市。酆帝国皇室将国境之外称为边防,将之定义为蛮夷之国。虽没有国家会主动向作为强盛大国的酆帝国宣战,但也同样没有对酆帝国的领土扩张表示友好的国家。酆帝国的历代皇帝一直都渴望把北方霸权纳入手中。在琏奕帝的治世展开之后,深受苦难的他国百姓纷纷越过国境涌入了夕兰,战争的苗头便开始隐隐显露。最终以酆帝国的先发制人开始的战争为琏奕帝带来了胜利,也令明王获封了王的称号,可夕兰本身却成了巨大的包袱。

 

暻秀前往如此混乱、以血之城市闻名的夕兰的理由只有一个。想去感受这丰饶的帝国里生存得最为艰苦的人们。虽然会有人对暻秀的这种想法叫喧这是拥有者的自以为是……可对被爱护着长大的暻秀而言,这并非自以为是,而是爱。琏奕帝爱着的,沙螺爱着的,伯贤爱着的这个帝国,暻秀也同样深爱着。因为爱着,所以希望这美丽的帝国不再有绝望,那便是暻秀的期盼。因此暻秀孤身一人前往了夕兰。想要去爱他们与生活斗争的姿态。

 

抵达夕兰的暻秀在客栈解下行李后放松了困顿的身体。在明王亲征此地征伐之后大幅减少的纷争,似乎又在最近死灰复燃了的样子,夕兰市里随处可见身披重甲的军队巡逻。虽然无法细数到底有多少人,但那是一眼望去也能看出人数庞大的军队。虽身为皇子却只见过禁军的暻秀震惊于军队的庞大。暻秀在客栈打尖巡视着夕兰的期间,大大小小的纷争仍在频频爆发。是酆帝国军与赤湊团的激烈血斗。

 

 “打仗了!快去避难!”

 

日头一落便血味扑鼻的夕兰。听着窗外传来的声音,暻秀关上窗背靠墙壁坐了下来。尖叫声与嘶喊声,金戈交错之声传入了耳中。犹如死亡之音。将因为忆起竹园图夜袭而倍感痛苦的暻秀拉回现实的,是从窗外传来的合二为一的高喊。

 

 “斥酆!赤湊团势必崛起!”

“为赤带来荣耀!”

 

仿佛渗血一般透彻的声音。暻秀紧紧贴上了窗户。在不知何方追赶何方逃窜的情况下,高举血红旗帜的那些人的面孔却是清晰可见。赤湊团。暻秀念出了声。与酆帝国对立着高呼独立的人们。翻出了以前听过的传闻,将那些安在了赤湊团的面孔上。那些只留下对生存的必死信念的表情…….令暻秀感到窒息。 

 

纷争会突然爆发,又突然终结。有时候,和平会长时间持续,也会有战斗长期持续的时候。暻秀在熟悉了夕兰的民风后,便走出客栈与当地百姓聊了起来。从年幼的稚子,到因战争而失去父母变成孤儿的孩子,再到酒家里喝得酩酊大醉喧闹不已的人们,行商的商人们……与无数人交流了对话,他们却全部都对赤湊团抱着友好的感情。为何帝国的百姓会追随高呼斥酆之人?这难道不是反逆的兆头么!暻秀是皇帝之子。即便爱着百姓,却也并非完全与之同化的存在。因此暻秀质问。

 

“为何要拥护赤湊团?”

“因为帝国军的极度横暴啊,还不如赤湊团呢。至少他们还会分粮食给我们。小伙子你是从哪里来的,竟对这里这么无知?”

“…我从蕙州来。可是婆婆,帝国军的横行霸道很严重么?”

“别提了。因为抓不到赤湊团也只能镇压无辜的百姓了,到底要搜刮多少民脂民膏…….”

 

这腰如何不弯下来。

  叹息着开口的老妪的声音满是苦难带来的沧桑,暻秀只能无言地点头。镇压。打着军粮旗号的纳贡。知道琏奕帝为了此事多么劳心伤神,暻秀握着老妪布满皱纹的手,安慰般地抚摸。你来自蕙州,那不就是皇城吗。真的是远道而来呢。听着老妪的话,暻秀再次点了点头。今天的午后无比平和,夕兰笼罩在了静谧的气氛中。似乎不会有任何人死亡的一日。与老妪聊了许久后送走了老妪,暻秀离开了民家聚集区域,为了查看酆帝国军的驻军地-北部驻地而前往了小山。若老妪所言属实,那么这是皇室也必须了解的问题。这并不是诛杀赤湊团追求一时的和平便能解决的事情。将问题的根源斩断,与赤湊团进行协商反而更加有助于安定。暻秀想在确认北部驻地的欺民现象后,将它传书到宫中。

 

  军事为帝国的不宣之秘。暻秀知道这能望见北部驻地的小山也是因为曾在宫中学过军事的关系。沿着距离民家有段距离的矮小山坡攀爬上去,便能一眼望尽驻地全貌。日头尚未落下,野山充满了生机。踩着长长的野草,暻秀向着山顶走去。饱含湿气的泥土显得湿润。明明是座小山却树木茂密,因此连一尺之外都无法看见,导致步履缓慢。到底走了多久。在他觉得似抵达达了山中麓时,暻秀因抵在后颈的森寒触感而停下脚步僵住了身子。

 

 “你是谁。”

 

  背后传来的声音无比低沉。似是年轻男子的声音里却传出了难言的气概,令他感到了无措。曾几何时似乎听过与此相似的声音…….把刀架在暻秀颈部的男子见暻秀没有回答,便接连质问。

 

 “你是帝国军?”

 

  暻秀摇了摇头。确认了暻秀的行装,男子似是判断出对方不是帝国军,将抵着颈部的刀收了起来。暻秀将此举认定为可以转头的许可而转过了身。那是穿着一身红衣的,长身美男子。似与伯贤同龄的男子目光幽深如寒潭。面对着朝自己抬抬下巴示意说出身份的男子,暻秀谎称自己是流浪的浪人。

 

 “我来自蕙州,华蕴。因不知此处地形而乱走一通,结果走到了这里……”

 “…….”

 “请问那边如何称呼?”

 

 这个男子是赤湊团的。暻秀的直觉告诉他。他会告知姓名吗。在将紧张流汗的手紧握成拳时,男子轻启嘴唇。他似乎判断了暻秀并非敌人的样子。

 

 “灿烈。”

 “…….”

 “…朴灿烈。”

 

  拿刀对着你很抱歉。原以为你是帝国军的。随即随和地微笑着向暻秀伸出手的灿烈的微笑,实在不像是隶属于驱使腥风血雨的赤湊团的青年,令他倍感陌生。暻秀握住了灿烈的手掌。很温暖。体温一般温暖,就像伯贤的手,他想。

 

-待续-


【战后的夕兰】



虽然这几章是将以前发过的内容重新修改发上来,不过看完后有关于剧情的感想留言自是更开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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