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豆同人文翻译博。大号@海天月夜
看不到或删减省略的章节内容走:凹三/WordPress 网站ID均为:haitianyueye
以反馈为码字更新动力,有留言就有动力x
微博id:海天月夜

【授权翻译】红炎(红焰)3 情[白度/架空古代](补档)

[白度]红炎(红焰)/홍염3

Written by 춘금(春金)

翻译 by 海天月夜

红焰:1 2 3 4 4.5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前篇) 14(后篇) 14(后篇)[补档] 15

原来的被LOF无声无息的屏掉了,补个档。真恶心啊。

授权书见1章。把第三章重新修改后发出来。

----

BGM : 마의 original soundtrack - 의술을 펼치다

马医OST – 施展医术 

 

----

 

红炎

3

 

 

 

 回到皇子宫,暻秀连晚膳也未用过便一头扎进了寝床。宫女的脖子掉落的瞬间,因为没能闭上眼而不得不目睹了那凄惨的一瞬。断裂的骨头,飞溅的血液,露出的血肉太过鲜红,令他昏眩。鲜明得无法从脑海中驱逐。光是闻到食物的味道就会反胃,令他无法咽下任何食物。躺了片刻,头部开始作痛了起来。强迫自己合上双眼等待睡意的到来。夜还很漫长,而清晨尚且遥遥无期。这是暻秀要承受的孤独时刻。

 

 太子宫发生的事通过宫女们的嘴迅速流传了出去。发生在未时的处刑,不过酉时便已传遍了整个皇宫。竟是因为与导华皇子在太子殿下面前谈笑而被斩首…….那怎么可能是罪呢,导华殿下本想劝阻的,不过殿下的性子…….瞬时传开的流言都在哀叹着暻秀可怜着宫女指责着伯贤。可那些却并未减轻暻秀的罪恶感。那些只是一张张嘴而已。在荒凉的皇宫中,能使他们坚持下去的便是刺激的风闻。他们将宫女的故事挂在嘴边并非为了安慰暻秀,而是延续自己的生命线罢了。自幼便被风闻所累的暻秀轻易看穿了这些事情。因为未曾想过安慰,自然也无从得到慰藉。不肯轻易找来的睡意只能令他辗转反侧。

 

 梦见的果然也是噩梦。在暻秀好不容易入睡后,也因数次梦见自己被斩首的噩梦而惊醒了过来。站在跪坐在地的暻秀面前,伯贤显得无比冰冷。伯贤注视自己的那道与注视宫女时别无二致的视线令他记忆犹新。暻秀最终只能直直地挺着背坐起,仅仅闭着眼迎来了清晨。

 

 如今大概连宫女的名字也被这世间抹得一干二净了吧。尸身应是被迅速地收走扔到了宫外的某处,而最不缺出身低微之人的便是皇宫,不会有人为她的死而伤心。甚至连一同起居的宫女们也没有为那名宫女哀悼。只有暻秀在悲伤。若是贵妃的话,也许会为死去的宫女在树上系上美丽的丝帕。在贵妃身边长大的暻秀想为枉死的宫女做些什么。一宿未眠的翌日,暻秀吩咐端来洗脸水的宫女在皇子宫庭院的花树中选棵最美的树系上白丝带。不愧是对完成主子之命令毫无迟疑的皇宫宫女,没过多久树枝上便系上了华丽的绸缎。宫女选择的是梅花树。因春天已过,早春绽放的梅花树上已没有一朵花瓣。可即便如此,梅花树却依旧美丽。在即将到来的绿荫中夸耀姿态般郁郁葱葱。暻秀称赞了系上绸缎的宫女,赏赐了一些打赏。

 

 

 绸缎飘舞了七天。七天,七个日夜。绸缎飞舞在梅花树上的七天里,暻秀没有找过伯贤。那是暻秀为死去的宫女做的小小凭吊,也是因为看见了不想看到的样子而竖起的防御壁。伯贤注视宫女的视线依然支配着暻秀。妍鹿皇后与琏奕帝的血统果然不单单只流淌于体内。刚过十六的太子对待宫女的态度,眼神,乃至下令的声音都像极了皇帝。无血也无泪。虽知那便是君王之道,可暻秀却依然觉得伯贤太过遥远。所以才会躲避。太师的授课在皇子宫进行,太子与皇子的日程交叠的情况几乎为零。因此只要将行动范围稍作调整,便基本不会有撞见伯贤的事情。最初伯贤与暻秀那般形影不离本身便是非常神奇的事情。如今已开始步入成年的两位皇子一同度过一天的开始与结尾又谈何常见。若没有那般深厚的友爱是绝不可能的事。暻秀相信伯贤与自己之间层层堆砌的感情定是爱护彼此的手足之情。明明是那样的,明明曾是那样的,可伯贤展现出的样子却似在彻底否定暻秀的信任,令他痛苦不已。暻秀七日间的犹豫也是思索的时间。

 

 在暻秀断了出入太子宫的脚步的那段时间,伯贤同样未曾前往皇子宫。虽然渴望着导华的脸,渴望着他的声音,却也害怕暻秀面对自己时的表情。太子虽是可以随心所欲任取万人性命的存在,但这并不代表太子是不知畏惧的存在。仿佛失了魂的暻秀在眼前飘荡。再怎么我行我素的伯贤,在对待暻秀的行为上也有着一定的底线。可以禁锢他的脖子令他动弹不得,却也不能因此令他丧命。那是伯贤的计划,也是他的准则。至今从未将从脚底堆积的对暻秀的贪欲这般表露出来,暻秀一直给伯贤留有余地,进而留下了某种崩毁。

 

 崩毁。假面粉碎后,便无法忍住怒火。作为酆帝国独一无二的嫡长子,生平从未遮遮掩掩过的伯贤所经历过的所有不快之事中最为盛大的怒火。是与单纯地看见丑恶之物或发生了拂他心意之事全然不同的愤怒。与循环渐进带了不耐的愤怒不同,这是瞬间席卷了全身的怒火。也即是没有能耐忍住的那种。因此伯贤亦被那团怒火所控制,无暇思索其他任何事情。

 

 平息怒火花去了两天的时日,等待着不曾找来的暻秀又过了五天。

 竟然就这么过了七日。

 

 “殿下,是否要把茶点送到皇子宫?”

 

 支着颐呆坐在寝床上的伯贤听到宫女的声音后猛地睁开了眼。对皇子宫作出反应的双眼在理解了那番话并非通报暻秀的到来后又低垂了下来。自从暻秀住进皇子宫,伯贤每到午时便会命人从太子宫送茶点到皇子宫去。喜欢零嘴的暻秀会看着伯贤送去的形形色色的花果与茶香醇厚的茶叶由衷地高兴,会在享用完之后跟伯贤说味道如何颜色如何香气如何…聆听那些故事便是伯贤的乐趣所在。

 

 “今天导华也要和世家千金们见面吗?”

 

 与宫女的问询简直是东问西答。宫女恭敬地回答。

 

“是。记得与殿下在同一时刻有个会面。”

“那就不用送了。”

 

 是,殿下。恭敬地礼了一礼的宫女迅速退出了寝室。重新支起下巴的伯贤逐渐皱紧了眉头。全是些令他不快的事情。妄图攀住皇子爬上枝头当凤凰掌权的丑态,可真叫人不爽。那些名门世家的千金。世家千金。咀嚼了几次,伯贤神经质地站了起来。马上便是太尉长女前来拜访的时间。

 

 

 

 酆帝国的政事在不停运作。当皇子们成长至一定年纪时,皇子们的名讳也会被冠上政治目的供众人谈及。自从伯贤过了志学之年,开始初显苗头的两位皇子选妃之事便是近来最常被他人提起的话题。已连着一年主张太子要迎娶妃子的大臣们更是主张连二皇子都过了志学之年,已不能再拖了。而琏奕帝迎娶妍鹿皇后也是在其刚及志学之时。虽然迎娶伴侣是意义深远的事情,但是若国婚被利用于政治手段却是谢敬不敏。而琏奕帝本身却也清楚那并非一件易事。在皇室中,连婚姻也是政策的一环。因此琏奕帝便遵循皇室的传统,传令在正式选妃之前先让皇子们会会那些备选的世家千金。命令立即执行了起来。自三天前开始频繁出入皇宫的轿子便是极具代表性的证明。

 

 伯贤上一次在没有暻秀的陪伴下来到太子宫后苑已是许久之前的事,因此现在甚至觉得坐在此处的自己有些陌生。伯贤今日穿着一身缎织银绣青锦。系在额头上的紫色缎带令他感到烦闷。坐在伯贤面前的太尉长女据说今年正值碧玉年华(十六)。与伯贤是同样的年纪。定定望着正在饮茶的太尉千金,伯贤动了动唇。

 

 “看来太尉的长女很满意皇宫呢。”

 “酆国百姓又怎会不对皇宫怀抱憧憬。太子殿下说的是理所当然的。”

 “转移的辩才倒是不错。”

 “殿下?”

 “那身衣服用掉了多少绸缎?”

 

 手中拿着与眼前女子手中一模一样的茶盏,伯贤等待着对方的回答。已连着一个时辰默默喝茶的女子。无聊,无聊,还是无聊。而这无聊的时间结束后,还有太师的授课等着伯贤。

 

 “虽不是很清楚,据我所知大抵是用了三匹。”

 

 似乎以为在称赞自己的衣服,脸颊正泛着红潮。精心梳妆打扮的头饰与脸蛋看着其实并不难看,是那种出了皇室会引得无数男子频频回头的容貌,可惜于伯贤而言却只是徒增无聊的对象。因此从伯贤嘴里吐出的利箭般刺向对方的话语也极为刻薄。

 

 “虽说这帝国无比丰饶,不会出现百姓饥荒,但也并不见得没有贫富之差。毕竟不可能所有百姓皆是同一阶级。”

 “…….”

 “小姐自称酆国百姓,倒是表露了极为诚挚的忠国之心……可竟然穿着用掉三匹昂贵绸缎的衣服走动,没被乱石砸死已该感到庆幸了。”

 

 虽然考虑到对方是太尉的长女而适当地尊称着对方,但是那听起来反而更显揶揄。也是他有意为之。

 

 “倒不如将那衣裙撕下分给那些城外的乞人,这才是符合那番话语的处事,不是么。”

 

 本来晕染着动人薄暮的脸蛋顿时涨红得仿若熟透。伯贤放下了未碰一口的茶盏从座位上起身。跟在伯贤身后的宫女们纷纷后退了一步。所有的动作都像用尺衡量过般的整齐划一。

 

 “回去后转告太尉。我可不像皇后,没有丝毫令太师掌权的心思。”

 

 最后那番话也是自己对暻秀的想法吐露。就像众多千金找上伯贤,暻秀怕是也有诸多女人找上了门。毕竟皇子们的年纪也快成年了,而皇室里也只有这两位皇子。比起多数皇室至少有着五位以上的皇子,二简直就是微不足道的数字。嫡子与庶子。若背负外戚势力予以登用,不可否认不止太子,连皇子也是充满魅力的‘帅’。可伯贤并不想考虑那些欲借着他们来获得权力的政治计谋。那份抗拒感,连暻秀都被权力博弈卷入,要与这些充满乳臭味的女人共度时间的事实,都令伯贤的舌化作了利剑。

 

 太尉长女的脸已是红到发青。伯贤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凉亭。

天气明明已开始渐热,太子宫的后苑却依旧美丽。春花谢下后,夏日的绿叶开始开满了枝头。伯贤将太尉千金独自留在凉亭返回太子宫时,想起了此刻大概正与某家千金见面的暻秀。原本舒畅的心情似乎又开始阴云密布。

 

 

 

 太师已等候在了书房。坐在茶桌前的太师见到伯贤,从座位上站起行了个礼。伯贤也对着太师行了目礼。今天的课程是什么来着,正思索着走去时,发现太师的身旁站着一名素未谋面的少年。是太师的孩子?虽然外貌与太师有些相似之处,却是初次见到此人。摸不准到底是谁,伯贤站在原地歪了歪头,太师见状开口。

 

 “是微臣家中次子。因为觉得能成为皇子殿下们的话伴。”

 “太子殿下洪福。”

 

 太师似是等着伯贤发话一般简短地作了介绍,那少年马上屈膝行了个礼。太师本人也同是作为权力中枢的家门中之一员。此人也不愧为那个家门的次子,礼仪十分周正。伯贤对着这周正的礼数报以相符的回礼后坐了下来。直到伯贤坐下后,太师才跟着落座,而少年坐在了最边上。恪守礼节也是一品。伯贤的嘴角挂起了小小的微笑。那是表示他很满意的意思。

 

 随伯贤与太师坐到伯贤对面的少年皮肤非常白皙。而雪白皮肤上的端正五官似在昭示着他的品性。是个拥有秀丽之相的美男子。明明是出挑的外貌,却因那份端正感而不至令人觉得轻浮。与暻秀的五官所拥有的端正感又是截然不同的感觉。

 

 “还不知这位公子叫什么呢。”

 “在下金俊勉。”

 “犬子今年年满十七,请以平辈相待吧。”

 

 俊勉报出名字时的声音非常坚定,而告知年龄的太师的声音充满了安定。虽然有着岁月的差异,但是两人从根本上却是极为相似的。看来血缘是以这种方式相通呢。在心里想着,伯贤执起了茶盏。虽然出于礼节没有直视伯贤的眼,但是那人散发出的氛围却与那些直接臣服于伯贤的人截然不同。十七。他比伯贤年长上一岁。那份差异竟是一这种方式令他感受到。伯贤眯起眼笑了起来。金俊勉,金俊勉…….若收入麾下,定会成为出色的臣子。

 

 “导华也见过令郎了吗?”

 

 梨花香正芬芳。将春日里盛开的梨花晒干,用出众的手艺泡出的梨花茶。想念着如同这茶般芬芳的暻秀,伯贤泰然自若地问道。既然无法直接碰面,哪怕是有关他的消息也想得知。

 

 “是。刚才正是与皇子殿下饮了茶后赶来的路上。”

 

 太师的回答给他同时带来了安心与不忿。虽然知道暻秀不同于自己,做事时会严格恪守优先顺位,可亲耳确认这个事实时,却又嫉妒得快要发疯。被这七日间不算诀别的诀别恼透了心的似乎只有自己。但是即便如此,在间接听到对方过得不错后,又重新放下了心。因两种感情在激烈地碰撞,显露在外的表情并不怎么好看。

 

 太师在俊勉与伯贤面前简单地讲了课。俊勉聪慧,且知识渊博,的确比其他人更适合伯贤的伴读。而他似乎也能明白太师带来俊勉的用意了。家门权势早已到了多到溢出的境界,太师无需也无意再利用俊勉分食伯贤将要掌握的权力,似乎只是想在伯贤与暻秀,这二人之间加入俊勉,让他们更为圆滑地成长。是作为一个师父,希望弟子能望见这大千世界的心意。

 

 授课没过多久便告一段落。这也是太师对整日被选妃之事折磨的伯贤的小小关怀。为离开皇宫的太师与俊勉送行后,伯贤走向了后苑。每次太师的授课结束时,一直都是与暻秀在一起的。自暻秀不再找来也已过去了七天,但是从未像今天一样感到寂寥。后苑人迹罕至,空余萧索。伯贤没有走入凉亭,而是背靠树荫下芳草丛生处躺了下来。明知锦衣会被青草汁浸湿,他却不想理会。背后感觉到的蕴含适当湿气的青草比任何床褥都要来得舒适。

 

 暻秀为何不来呢。

 

 一直处于寂静之下,便自然而然地想到了暻秀。杀死宫女对他而言是那么大的冲击吗。虽然有这么想过,但是一天内也有数条人命撒手人寰的便是酆帝国的皇宫。就算再怎么是个不沾尘垢的孩子,暻秀也是酆国皇子。也即是说他正站在随时都能掀起的腥风血雨的中心。那么,理由到底是什么。伯贤陷入沉思后的表情逐渐僵硬了起来。连轻挠着脸颊吹拂而过的风也没有察觉,伯贤一心一意地集中。

 

 到底为何不来。

 

 凭着执念深入思绪的伯贤在听到身边响起的脚步声后醒了过来。到底是哪个宫女这么胆大包天地经过太子宫后苑。原本舒适地平躺在地的伯贤不耐地皱起眉头坐起了身。随着脚步飘动的裙摆很是眼熟。

  

 “你。”

 

 沿着围墙走去的宫女听到伯贤的声音后顿时一僵。肯定是感到了惊惧。伯贤向着宫女招了招手。宫女躬着腰踩着小碎步走到了伯贤的面前。对方不住的颤抖肉眼可见,伯贤觉得自己快要笑出来了。

 

 “你是皇子宫的宫女吧?”

 “是,殿下。”

 “导华今天见了哪个家门的千金?”

“奴、奴婢惶恐,奴婢记得是见了廷尉大人的次女。”

 

廷尉的次女。廷尉作为太尉底下的人,是个权力欲极强的人。其用心昭然若揭。既然抓到了对象,伯贤也重新问出了真正想问的问题。

 

“导华对待廷尉次女的态度如何?”

 

宫女不知如何作答,一时踌躇了起来。为了缓解宫女的恐惧,伯贤有意做出了亲和的表情。宫女在静止了片刻后方才开口回答。

 

 “非常的亲切。”

 “亲切?”

 

反问的声音与表情无不锋利。宫女被瞬间转变的气氛吓到,回答的声音开始瑟瑟颤抖了起来。

 

“是…….因为殿下亲切善良,所以听说廷尉千金脸上的红潮一刻也没有散去。”

 

内心翻腾。

 

 伯贤感觉原本晴朗的世界骤然掀起了狂风暴雨。不是一两天而是整整七天,是在这七天从未在太子宫露过一面的暻秀。可那个暻秀却对着他人,还是世家千金施以亲切,这番话语在伯贤的心中引发了巨大的海啸。不明理由的愤怒从内心深处涌了上来。将呆呆站着的宫女遣返后,伯贤起身离开了后苑。站在远处的伯贤的宫女们急忙跟在了身后。应该是走向皇子宫的脚步。

 

 “知道导华现在在何处吗?”

 

 为了不踩到伯贤的影子而站在几步远处躬着身的宫女中的一人,回答了“是,殿下”,似是有话要说的样子。点头示意让她继续说下去后,宫女随即接着回答。

 

 “奴婢记得殿下正在承乾宫内。”

 “为何去了承乾宫。”

 “据奴婢所知是前去给贵妃娘娘请安。”

 

 也即是说不在皇子宫。伯贤将笔直前进的步伐掉转了方向。向着暻秀迈进的脚步重新转回了太子宫。回程时伯贤的脸色很是阴沉。连空气也阴冷了下来。

 

 

 

 

与贵妃相对而坐的暻秀掉下了茶盏。没有被溅到,因为是在正要将茶盏放回原位时从手中脱落,因此并没有茶水洒出。可即使如此,传入暻秀耳中的贵妃的声音仍然充满了担忧。

 

“您没事吗?”

 

贵妃一直对暻秀使用着敬语。由此可见她珍惜自己儿子的心性。因为与这样的贵妃在一起自小耳濡目染,暻秀也一向敬语不离口。虽然伯贤经常责怪只有二人独处时也使用敬语的暻秀,但是使用敬语是暻秀所特有的向对方表示珍视的方式。

 

茶盏脱手的理由不外乎是想到了伯贤。自从不再去见伯贤以来已过了七日。到了明天,梅花树上的缎带将会解下,而宫女的死亡也会被逐渐遗忘。虽说是因为恐惧而躲避,但是不去见自懂事以来便一直形影不离的伯贤,暻秀的心里也不好受。反而感到了不适与不安。可是这又能向谁倾诉呢。连暻秀自己都无法理解这份心情。因为在内心独自消化,暻秀最近时经常度过着不眠之夜。

 

“是,母妃。我还好。”

“皇子的脸色并不怎么好呢。是有什么不好的事吗?”

 

贵妃虽是对权力毫无贪欲的女子,但这并不代表她是被皇宫淘汰掉的一人。贵妃也拥有作为耳目的人,而皇室中流传的传闻也同样传入了贵妃的耳中。虽然贵妃的询问可能会被当作担忧身体,可实际上更接近于担心太子宫里发生的那件事。

 

“太子宫发生的事情……”

 

暻秀没有作答,贵妃便接着开口。是充满了安抚的声音。

 

“也许忘掉它对皇子而言是最好不过的。若太子殿下疼惜皇子的方式便是如此的话,”

“母妃。”

“就此,承认…会对共存更加有益的。”

 

贵妃的话语也是她对待妍鹿的心境告白。承认,告白,承认。暻秀将贵妃所说的几个词牢牢记在了心里。自分居而住后也即将年满一秩(十年),可贵妃却一直是充满了温情与母爱的母亲。无论何时前来都宛如温暖的避风港。光是与贵妃交谈,便能让暻秀感到心中的郁结烟消云散,因此每当他感到痛苦时都会来找贵妃。而贵妃也知道这一点,会尽己所能地将安慰与建议赠与暻秀。暻秀感到这七日间堆积的紧张感都融化得一干二净,即使喝完了茶也仍然在贵妃的身边逗留了许久。

 

 

落日渐隐。华丽的酆国皇宫即便在黑暗中也会散发出耀眼金光,可落日后的皇宫却是安静到寂寥。

 

 

与贵妃聊到就寝时间将近才回到皇子宫的暻秀早早地进入了梦乡。预感今天将不再是一个不眠之夜。以轻松的心情躺下的暻秀准备入睡时,伯贤仍在与不明缘由的火气做着较量。这愤怒有别于看见与暻秀一同谈笑的宫女时感受到的。那时是因为觉得暻秀没有将自己的话语放在心里而发了怒。明明因同样的事情而向暻秀扔去了茶盏以泻怒火,可暻秀却转身便与其他宫女一同谈笑。那令他无比愤恨又难受无比。那么现在又是如何。现在,更接近于一种嫉妒。嫉妒。因为从未被夺走过任何想要的事物,伯贤对名为嫉妒的感情无比陌生。明明又是渴望又是焦虑,却因找不到缘由而倍感烦闷。

 

在苦思冥想许久之后,他总算推测出了共同点。宫女与千金。女人。在宫中常驻的男人分为三种部类。皇帝,皇子,包括宦官在内的护卫队。其中经常与暻秀接触的便是护卫队。虽然暻秀对护卫队也同样亲切,那份亲切却不及他对女人们施与的。因为是贵妃养育了暻秀,因而只是对与贵妃性别相同的女人更为宽容而已,可对于伯贤而言却绝非如此。伯贤不是女人。即使暻秀仰赖伯贤喜爱伯贤,但是若那份善良与对待异性时有所不同,那她便等于伯贤的敌人。可真是奇怪。明明只要当作对下人的体恤就好,可他为何要去嫉妒那些女人。这许是已经在无意中承认了他的感情早已超出了手足之情。

 

几乎要被自己的想法所吞噬,伯贤终于忍无可忍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为深夜时分也留在书房的伯贤点亮的蜡烛灯芯晃了一晃。伯贤的脚步毫无停滞地迈向了暻秀所在的皇子宫。在寂静一片的宫中响起了脚步声。伯贤没过多久便抵达了皇子宫。

 

“太子殿下,殿下方才已经就寝。”

 

站在宫外的宫女中资历最深的一名宫女恭敬地向伯贤禀报。伯贤冷冷地回答。

 

“无所谓。把灯点上。”

 

那固执的语气令宫女们后退一步让出了路。伯贤踏入了敞开的大门,穿过了早已熟悉得宛如自己处所的皇子宫走廊。寝室位于宫中很深的位置。这是为防止刺客暗杀的一种防范之策。随后站在暻秀就寝的寝室门口,伯贤顺了顺略显紊乱的呼吸。制止了正要推门的宫女,亲自推开门走了进去。为了就寝,屋内仅仅亮了一根蜡烛,昏暗的烛光正在静静燃烧。伯贤慢慢地走向了寝床。

 

 一面对暻秀,便可笑地发现所有的一切都被瞬间整理归纳了起来。混乱的思绪归于平静,只余下最原始的感情浮上心头。手指抖了抖。害怕自己会掌掴暻秀的脸,勉强按住不断扬起的手走到暻秀身边坐了下来。正安静就寝的暻秀连呼吸声都几不可闻。

 

平稳的脸。伯贤坐在暻秀的旁边,伸手抚摸着那张满是安详的脸。随着成长而越发线条分明的脸。看起来比过去瘦削了一些,又似变得更加俊挺。可无论是向着哪一面变化,暻秀对伯贤而言一直都是最美。不是好看,而是美丽,担心暻秀醒来,伯贤以卸下所有力道的手轻缓地抚摸着他的脸。掌下肌肤柔软。

 

 “暻秀…”

 

 声音宛如低吟。害怕他被吵醒。仿佛抚摸珍宝般珍重抚过的手停留在眼睑。抚了抚眼角。睫毛搔痒着指尖。现在也已是俊挺美男的暻秀若是完全长成,又会变得多么俊逸,伯贤已是早早遥想了起来。长大成人的暻秀将会成为哪怕奉上全世界全也想要拥有的人。直到将其完完整整地纳入掌心,无论是什么他都有自信承受一切。欲丨望逐渐涌现。无边无际地,上涌。

 

“睡得真香呢。”

 

 明明是这般美丽的你,与你相同的步伐,与你相同的声线,与你相同的脸蛋,又怎能让女人拥有。

 

不断涌上的话语止在了心中。停止一切想法的伯贤随即一心一意地专注于抚摸暻秀的脸。就那么抚摸了许久,总算从床边站了起来。这样就够了。安稳的睡颜似乎也为伯贤带来了安定,那张脸上是与来时截然不同的温和神情。将床头的蜡烛吹灭,伯贤为了不让暻秀惊醒而小心翼翼地起身,缓慢地步出了寝室。回荡于走廊的脚步声以一定的间隔响起。

 

 皇宫,被黑暗更深,更深地掩埋。已是完全的黑夜。

 

直到伯贤的脚步声不再传来,暻秀的双眼缓缓睁开。因火光全部熄灭的关系,在黑漆漆的屋内重新找回视野还是花了一些时间。深夜的暗蓝照进了明澈的双眼。眨了眨眼的暻秀就像伯贤做过的那样,以迟缓的速度坐起了身。抚摸着脸颊的手充满了温柔,充满了体温。摩挲了伯贤摸过的脸颊。……依然很温暖。

 

 

而直至整个皇宫都被黑暗吞噬也未能入眠的,不仅仅是伯贤与暻秀。

华丽得不输皇帝寝宫的皇后宫也依旧灯火通明。静静地坐装点着黄金与七彩珠宝的皇后宫寝室,妍鹿的眼中满是疲惫。

 

伯贤已年满十六。明年就要迎来正式册封的伯贤,前途定是光芒万丈。这是伯贤尚在她胎内时便已注定的必然,因此她从不怀疑伯贤将要拥有的地位。只是妍鹿,却想在伯贤的册封仪式到来之前将导华送出宫外。皇宫里继承皇位的人只一人便足矣。没有预备,也没有代替者,伯贤的独一无二才会更加突出。酆帝国的黎民百姓向着伯贤高呼太子殿下时,导华不该站在伯贤的身旁,而是要与万千百姓一同匍匐于城墙之下。苦苦思索计策的妍鹿的寝床亮得冰冷彻骨。山雨欲来的宁静之夜。

 

-待续-


评论
热度(56)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

© 海天月夜(爱豆fanfic翻译备份博) | Powered by LOFTER